慕容云岫闻言缩着脑袋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言语。
沉默了半晌,苏望亭突然问道:“你师兄在新州何处隐居?”
毒郎中愣了愣,答道:“新州西部连着西域,放眼皆是一望无际的大漠。大漠中零星有十来处绿洲,我师兄必隐居于其中一片绿洲之内。”
苏望亭哦了一声,又问道:“那…进入大漠前,最后的城镇叫什么?”
毒郎中摸着下巴想了片刻,说道:“那便是双塔镇了。来往于九州和西域的商队多在那处落脚。”
“那片大漠中,可有匪患?”
毒郎中立即点头:“多。不光是新州边陲的亡命之徒,也时常有西域异邦的武士洗劫过往的商队。”
“那你师兄独居大漠,岂不危险?”
毒郎中连连摆手道:“这大可不必担心。我那嫂夫人便是大漠中第一大帮飞沙帮帮主的亲妹子,谁敢招他?”
苏望亭抿了口酒,淡淡道:“你二人,先赶往那双塔镇,待我前去汇合后陪你们进入大漠。”
毒郎中闻言一惊,失声道:“你…你想孤身前往铁山寺!?”
“对。”
慕容云岫一把揪住苏望亭的衣袖,急声道:“你刚没听毒郎中说么,那铁山寺不是其他三大派可比的,你孤身前去,岂不是送死!”
毒郎中也立即附和道:“苏公子,我知道你不是凡人,我也知你这一身的修为也是十分的了得。可你是否知道,天机九章数千年来在世间时而出现又时而消失,搅的江湖上是人心骚动、纷争不断。可唯独那铁山寺,千百年来却从不屑于争夺那天机九章,其门派实力可想而知!你…三思啊!”
苏望亭缓缓摇头,眉头紧锁:“救我命者,我便献上此命护他长生。这是我的原则,你不必多说了。”
慕容云岫忿忿道:“哼,原则?我看是死脑筋!”
苏望亭瞥了她一眼,悠悠道:“一个人若是没有原则,那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坏人。我像是坏人么?”
“那照你这么说,坏人都是没有原则的?”
苏望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若坏人也有原则,那他便是不那么坏的坏人。”
话毕,苏望亭起身道了句双塔镇见,便匆匆走出了客栈。
慕容云岫连忙追出了门,可哪还看得见他的身影。
毒郎中将她劝回来坐下,苦笑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他的。但碰着个这么个犟脾气,你也只能想开些。”
慕容云岫嗤了一声,忿忿自饮了杯酒后,垂头道:“这下他麻烦可要惹大了。那聂云飞此回不但闯入叶家滥杀无辜,而且双手还沾上了铁山寺和尚的血,已是十恶不赦之人,可苏公子却偏去帮他救人!?哎!这回苏公子可真是百口莫辩,要把这恶人之名给坐实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
说着毒郎中举起酒杯走至门外,呆望着苏望亭消失的方向沉吟道:“敢问这世上又有几人不曾被误解过?又敢问这世上又有几人未曾误解过他人?哼,即便世人蜚短流长、冷言恶语又何妨?人活一世,但求行事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心中方得自在!”
话毕,毒郎中仰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慕容云岫揶揄道:“你这些道理,都是在姑娘堆里悟出来的?”
毒郎中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道:“光有姑娘还不够,还得有酒,缺一不可。否则,断不能悟出些什么来。”
“……”
叶家庄往西南方二十余里,可见一片红褐色的山峦。
此山间石不覆土,山石坚硬似铁,故得名铁山。
而铁山寺,正坐落于此间。
寺门口,两名身着灰色僧衣的小沙弥正拿着笤帚清扫台阶。
此时一名小沙弥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无意间扭头一看,却吓的浑身一颤,差点跌坐了下去。
只见一名男子不知何时出现于台阶的下方,正默默的望着自己,眼含笑意。
小沙弥上下打量着这名腰挂窄鞘长刀的男子,暗道此人竟能悄无声息的出现而未引起自己的察觉,遂慌张双手合十:“施主面生的很,可是来上香的香客?”
苏望亭摇头:“不,来救人。”
小沙弥闻言一惊,问道:“不知施主欲救何人?”
“杜鹃儿。”
小沙弥瞪着眼珠倒退了两步,指着苏望亭喊道:“你…是聂云飞!?”
苏望亭指了指腰间:“不。聂云飞使剑的,我不是。”
两位小沙弥互望了一眼,遂撇下苏望亭匆匆跑了进去,关上了寺庙大门。
苏望亭见状眉头一挑,朗声道:“贵寺是千年宝刹,若是贸然施展轻功跃墙而入恐是不敬,可否开门让在下入内。”
“施主稍等,我喊师父去……”门内传来小沙弥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