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望着精瘦男子半晌,苏望亭沉声道:“我不信。你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活命。”
“你不信,那也没办法。”说罢精瘦男子就要将刀抹向脖子。
可那柄刀仍被苏望亭紧握着,他哪里抹的动。
“你叫什么?”苏望亭紧盯着精瘦男子的双眼。
“在下…韩时松。昔日白虎堂少堂主十二随从之一。”
“潘在兴的随从?”
韩时松牙关紧咬,点头。
苏望亭缓缓自他手中夺过长刀,随手扔到了一旁。
“说说看。”
韩时松猛的抬头:“你信?”
苏望亭慢步踱回篝火旁,席地而坐,拿起那只未吃完的狍子腿继续啃着:“不知道。你先说。”
彪形大汉见状忙不迭的冲过去一把抓住了韩时松:“血修罗大人你只管听,我押着这厮,不会让他跑的!!”
韩时松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跑?你这厮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血修罗跟前,谁跑的掉?”
苏望亭轻哼一声,甩袖道:“不必。放开他,让他说。”
“是…是,我在他旁边看着。”大汉讪笑着松开了韩时松。
韩时松垂头道:“你当年碎尸万段的那个,并不是潘在兴,而是他的替身。”
“替身?”苏望亭停止了咀嚼,皱眉瞥向他。
韩时松点头,接着说道:“潘在兴有替身之事,宗门内知道的人不多。但身为他的贴身随从,哪次是他本人出面,哪次是他替身出面,这我还是能区分开的。”
“如何区分?”
“很简单。潘在兴的左耳垂上,有颗小黑痣。而替身,没有。”
苏望亭闻言思索了片刻,继续啃肉:“你接着说。”
“当日你即将杀入白虎堂之时,潘在兴逼迫替身前去顶死。可性命攸关,替身哪里肯答应,于是潘在兴强行给替身服下了哑药,又封了他双腿的脉络使他动弹不得。掰开替身的嘴灌药的,正是在下。”
苏望亭微微点头,沉吟道:“怪不得…当日我杀入白虎堂之时,见潘在兴瘫在地上对我连连摆手,口中只是哇哇乱叫着却未说出来一句话,我当他只是想求饶。可当时我巴不得立即杀之而后快,哪里会听他啰嗦,于是一刀便取了他的首级。”
顿了顿,苏望亭又问道:“那潘在兴逃往了何处?”
韩时松答道:“潘在兴是行事极谨慎之人,临逃走时我们誓言要跟随于他,可被他拒绝了。但是…他还是留下了些蛛丝马迹。”
“说。”
“仓惶逃离之时,他冲入自己房内抱走了一个小木箱。他本有十余个小木箱,内里皆是金银珠宝。按理来说他取些金银用于傍身是可以理解的,但他抱走的那个木箱,却是最独特的一个。”
苏望亭问道:“有何独特之处?是存放金银最多的那一个?”
韩时松摇头:“不。相反,那个木箱内存放的金银最少,其余,皆是你们九州境内各大票号的银票!”
苏望亭皱眉道:“卧房内藏银钱这种私密的事,你为何知晓的这般详尽?”
韩时松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慌张,支吾道:“实…不相瞒,照料他生活起居的丫鬟中,有…有一个是在下的相好……”
顿了顿,韩时松咬牙道:“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那些丫鬟女眷,也…被你一并杀了……”
“对,我是作过不少孽,所以我回九州后从不轻易拔刀。”苏望亭干脆的承认了,“那时我已是怒火攻心,理智不存,出手已由不得自己控制。如今想来,女眷是的确不该杀的!”
韩时松沉默不语。
“哼,金蝉脱壳么?这么说,你认为潘在兴是逃往了九州?”
“在下推测是。不然为何他单单要抱走装满了九州银票的那个木箱。”
苏望亭放下手中的烤肉,抹了抹嘴:“很好。若这些话是真的,你的确可以留下一命。”
韩时松扑通一声跪下,抱拳道:“若您能留得在下一条贱命在,在下余生愿走遍九州,替您打探潘在兴的行踪。”
“别急,你的命,先存放在我这。”
说着苏望亭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红色的丸药,正是毒郎中配制的四虫缓蚀丹。
当日他觉着此丹药有趣,便向毒郎中讨要了两颗。
苏望亭将四虫缓蚀丹抛了过去,韩时松一把接住,怔怔的盯着掌心这颗暗红色的药丸。
“此丸你服下后,每半年需得找我要一次解药,否则,必死。”
韩时松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将药丸扔入口中,仰头吞下。
苏望亭接着说道:“至于到时你能否在江湖中寻着我,那就看你的命了。”
话毕,苏望亭甩袖:“你去吧……”
韩时松道了几声谢,正欲离去,又转身问道:“不知…您在九州江湖中可有名号?亦或是…仍被称作血修罗?”
苏望亭叹了口气,无奈笑道:“好不容易摆脱了血修罗这个狗屁名号,回到九州却又得了另一个狗屁名号。”
“请…请告知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