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学上有句话,叫做望山跑死马。
从天灾悼念碑出发的时候,第一座山丘明明就近在眼前,可两人走到山脚下竟花了足足六个小时。
昨晚才下过冰雹,白天又出烈日,土地被晒得干涸发烫,连植物也焉头巴脑打了卷。
“我就不明白了。”
路亭脱下作战服外套顶在头上,热到皮肤发红,汗如雨下,有气无力道:“明明都是同一种人工大气层,同一个人工太阳,为什么塔克星的气候比莱特星恶劣这么多?!”
“塔克星距离莱特星太远了,资源运输昂贵,人工大气层年久失修,性能紊乱,加上这几十年人口都迁走了,政府就更不想在这里浪费钱了。”
舒云归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暴露在外的脸颊、脖颈和手背都红到发烫。
“待会正午过了阳光应该会好些,我们要加快速度了,这都六个多小时了,第一座山还没翻过去。”
路亭捡了根树枝当登山杖,喘着粗气抱怨:“这该死的cgp考试,等我出去了我就举报它!”
也许是cgp考试委员会听见了路亭的埋怨,害怕被举报,晴天烈日突然转阴,一大片不见边际的乌云从天幕那头席卷而来!
舒云归脸色瞬间大变,推着路亭就跑。
“快跑!飓风来了!”
“飓风?飓风不是在海上才有吗?!”
别说海,塔克星上连条河都难找。
路亭拔脚飞奔,心里对塔克星这恶劣气候彻底服气。
山路崎岖,看样子很多年没有人走过这条路了,杂草长得比人都高,两人只知往前跑,脚下根本看不见路。
“我靠!”
脚下一软,路亭半条腿陷进了沼泽中!
好在舒云归眼疾手快,在路亭整个人向前扑倒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他!
被太阳晒干了表面的沼泽地像一口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嘴,咬住了路亭的腿不肯松。
路亭挣扎着,脚在烂泥里仿佛能踩到类似人体骨骼的东西。
看来cgp考试举办这么多年来,死在这片沼泽里的考生真不少。
舒云归还在用力拉他,路亭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缓慢下沉。
“别管我了!”
他把背包甩给舒云归,大喊道:“快去找药!”
舒云归咬牙支撑,浑身肌肉紧绷,从牙缝里吼出声来:“听听你说的话跟程思空有区别吗?!”
“我也不想死啊,但是这沼泽陷进去就出不来了!我……”
路亭猝然一愣:“我好像踩到谁的脑袋了!”
下陷停止,路亭感觉自己踩到了一个坚硬圆滑的东西,着力点很不好找,但所幸还能站稳。
“不管是谁的脑袋,你先试试能不能爬出来?!”
路亭试着手脚并用往外爬,可他一动,脚下圆滚滚的东西也跟着动了起来。
“他他他……他也在往上爬!”
路亭汗毛直竖:“我感觉他在往上顶.我!”
沼泽里面难道还有活人?难道在路亭之前刚有个人陷进去了吗?
“那你赶紧借力先上来,等你上来我们再救他!”
有人在下面推,舒云归在上面拉,路亭好不容易从要命的沼泽中爬了出来,一身泥浆狼狈地瘫坐在地。
舒云归双手撑膝在沼泽边上看了很久,但散发着恶臭的泥浆中迟迟没有人要出来的迹象。
“你确定下面是个人?”
路亭更加毛骨悚然:“那不然呢?他会动啊!”
舒云归捡起树枝在沼泽中搅了搅,又喊了两声,依旧没看到人影。
“可能是比你先陷进去的人最后的挣扎吧。”
他遗憾道:“估计已经死了,沼泽压力大,人完全陷进去之后是没办法呼吸的。”
路亭用力搓了搓脸,为自己差点死在这里感到后怕。
“我们还是赶紧去骸骨病院吧。”
舒云归搀扶着他,两人踉踉跄跄朝骸骨病院跑去。
身影刚消失在山路尽头,在他们身后,平静的沼泽中忽然翻腾出一个硕大的气泡。
两人到达骸骨病院的时候天色已晚,飓风没有吹到这里来,绯红的霞光映照在缠满青藤的城堡式建筑上,看着有种历史凋零的美感。
这里起码有三年无人涉足,疯长的爬墙植物和蜘蛛网成了城堡的主人。
舒云归推开沉重的大门,扑鼻而来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和霉菌味。
病院大厅非常空旷,双旋楼梯向上延伸。
如果这栋建筑不是cgp考试委员会特意建造的话,那这里一定曾经是某位塔克星贵族的私家住宅。
两人捂着口鼻往里走去,大门旁边挂着生了铜锈的牌子。
“预约分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