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他就是单纯的想要说说话,想跟人聊两句。
但是这边又没有活人怎么办,那就只能跟死人聊天了。
把三具尸体凑到一块,又搜了一遍另外两人的身,确定没有遗漏,这才从小溪边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在地上刨起了坑。
天太冷了,冻僵的土地有点硬,不过终究还是没有石头来得硬。
张云把冻土里的水灵气吸收了之后,冻结实的土地变得松软下来,挖起来也不算太费劲。
“本来我还打算给你们做个棺材来着,可仔细想想,我不会木工活,就算做出来了你们也未必能看得上眼,说不定还得被你们埋怨几句,想想还是算了。”
“尤其是那个大块头,那家伙的嘴是真的臭,我现在回想起他骂我的话,脑门还直突突,所以你们就将就着住吧。”
“别说我不讲究啊,我对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换做是别人,大冬天的谁还给你们刨坟啊,仔细想想,我真的是有病。”
“但话又说回来,我这人的脾气明明这么好,为什么你们就不能……”
话说到这里,张云哽咽一声,拳头用力锤击在冻土上,几块碎石溅射出去。
深吸了一口气,张云调整好呼吸,自顾自地说道:“事已至此,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了,不过有句话该说还是得说一句,我真的是恨死你们了。”
将三人的尸体并排放好,张云捧起泥土掩埋土地。
尘归尘,土归土。
愿生时恩怨,随这一抔尘土随风散去。
愿来生,不再相见。
……
了却了恩怨,张云坐在小溪边上的枫树下抱起膝盖发呆。
不是他不想修炼,而是他现在静不下心来,进入不了入定的状态。
他心里有太多的疑惑需要开解了,尽管已经说了非常多的话,但张云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他还想继续聊下去,随便什么人也好,哪怕是陌生人、死人也好,他还想再多聊几句。
但身边已经没人了,没有陌生人,也没有死人,也没有拥有体温的动物。
有的只是背后的一棵枫树,一棵光秃秃的,秃了脑门的中年枫树。
对着它,张云实在是提不起什么说话的欲望。
“说起来,我还欠着师兄钱呢吧?”
看了眼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已是从山头冒尖的太阳,张云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回去一趟吧,既然有了钱,也是时候把钱还回去了,顺便要是能得到师兄的指点,或许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什么也干不了。”
转头望向树下,昨日提过来的篮子静静地立在那里。
张云走过去,打开竹篮的盖子,在鼓鼓的油纸包上摸了一摸,温度还在,里面的食物到现在还是热的。
“唉!不顺心的时候,真的是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成为一个麻烦。”
里面的食物张云舍不得扔,但他又没有什么胃口,这下该怎么办呢?
回去看看吧,看阮师姐愿不愿意吃了,要是她也不愿,那就只能原样奉还了。
这还真的是……难捱的寒冬啊。
……
回到育新堂的时候,张云恰巧看到阮师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排队等饭的小萝卜头们发放食物。
看她在忙碌,张云也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在院子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执事屋前普通的早晨。
“都别抢啊!谁要是敢插队,一会儿我教训你的时候你可别哭,谁要是敢哭,师姐我上前就是邦邦两拳,都给我记住喽!”
和想象中不一样,执事屋前并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
阮玉玲假装凶狠,吓唬这些孩子,他们也不害怕,还在那边嘻嘻哈哈地跟阮师姐开玩笑。
不过期间倒是没有人敢插队,破坏这里的秩序。
看样子,阮玉玲并非是没有威望,而是她的威望是以更温柔的形式展现在大家面前。
随着时间的流逝,贪嘴的小萝卜头们各自离去,另外一批年纪大一点的少年、少女们相继从各个院落走了出来。
当他们排队等待之时,看到张云坐在天字一号房的院落门前之时,脸上纷纷流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而当他们彼此交流过后,再次看向张云的时候,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变成了深深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