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等佳作,竟让庄先生如此折节,可否让学生一观。”
刘县令此时已经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他见庄静庵居然要与云逸平辈论交,心思不由便活络起来。
此子虽然只是一介白身,不过能得庄先生青睐,想来今后定能青云直上。
今日若能结上一段善缘,日后定当大有裨益。
庄静庵此时就像是一个发现了宝藏的老小孩,迫切的想要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旁人。
见刘县令如此说,呵呵一笑,便把那张写了诗词的纸递了过去。
刘庚年初看那字,只觉庄先生所言不虚。
俊逸洒脱如游云千朵,气韵绵长似流云万丈,的确有一派大家风范。
再读那诗词,仅仅一眼,就让刘县令呆立当场。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山山是雪,路路皆白,飞鸟绝迹,人踪湮没。
寥寥数字,便把画中留白处的意境,表现得淋漓尽致。
虚实相生,于无画处成妙境,恰恰契合了寒江独钓图中,水天一色的空疏寂静。
“妙啊!”
“画为诗来,诗为画生,虽不言雪,却无处不是雪景。”
“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一诗一画相得益彰,简直堪称完美!”
刘县令当年也是殿试的探花郎,眼光见识自然独到。
一首诗读完,他只觉胸中有说不出的畅快。
他从没想过留白还可以这样用诗词演绎,一时间竟有些激动的难易自抑。
台下的学子见刘县令面色潮红,语气激动,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
诗词?
画为诗来,诗为画生?
刚才不是在说云逸自创的书法吗?
怎么又扯到了诗词上面呢?
莫非这诗词,就是云逸用行草所书写的内容?
一时间众人皆是仰头踮脚,想要看清云逸到底写了什么东西,竟让县令大人如此失态。
还在旁边苦思冥想的叶良辰,此时的心态已经彻底崩溃了。
刚才庄静庵夸赞云逸的书法,倒也还说得过去。
毕竟如果云逸从小开始练字,十几年下来,小有成就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如今你刘县令居然夸赞云逸所作的诗词,这是何道理?
他一个连童生都没有考过的白身,难道还能做出什么旷世佳作不成?
叶良辰很想上前抢过那张纸一探究竟,但仅存的理智却告诉他,千万不能这么做。
否则自己多年来营造的人设,恐怕就会一朝崩盘。
听到刘县令不提书法,反倒赞叹起诗词来,庄静庵不由就是一愣。
待他回过神,一把便抢过那张纸朗声读了起来。
“哈哈哈,好诗,真是好诗啊!”
“于留白处落笔,写雪景而不见雪字,便知千山、万径、渔翁皆被大雪湮没。”
“空灵之笔,尽显大雪之寂寥,这运笔布局,堪称精妙。”
“也只有用小友的行草书写这首江雪,才不会破坏寒江独钓图的意境啊!”
待庄静庵读完,台下的学子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整个鹿鸣书院,都只有庄静庵爽朗的笑声在回荡。
“不好意思,老夫失态了。”
许久之后,庄静庵终于察觉到不妥,干咳两声自嘲的说道。
台下的学子面色复杂,连道不敢。
拿着诗词欣赏了许久,庄静庵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朝着叶良辰问道:
“你可曾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