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惯了系统大爷下达任务的徐生洲,马上就从这次的任务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
比如说,不是指定让自己去争菲尔兹奖,而是让“学校校友或教职工”,尽管往上数四十年,——哦,菲尔兹奖的年龄线是40岁,顶多只能往上追朔20年——但凡学校有一个毕业生或在校教职工有望获得省级自然科学一等奖以上荣誉,徐生洲马上给全国人民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顺带再来个单手拿大顶!但这个转变却说明,以后完成任务的选手不再仅限于徐生洲个人,而是以学校为单位的。
徐生洲有系统大爷傍身,只要积分管够,能把全世界各种学术奖项来个大满贯。但这只是他本人的光环,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与学校关系不大了。再说了,得个菲尔兹奖,是你数学天赋拉满。又得个图灵奖,那你是百年不遇的天纵之才。再得个诺贝尔化学奖?信不信全世界的八卦爱好者把你祖宗十八代翻个底朝天!
“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什么时候学校的学生或者教职工能一年发几篇S或者“四大”,能拿几十、上百项国自然基金,能得几项国家科学技术奖励,那才算真正发展起来!
另外,系统大爷要求的是“在未来2届内获得菲尔兹奖”。什么意思?就是系统大爷也不看好自己能在下一届获奖,甚至说在未来两届之内都有一定难度。为此,它很贴心地给自己留个后门,就是“学校校友或教职工”获奖也算。要是觉得自己实在没希望,还可以找个有希望的,重金挖过来任职。只要不像西南财大那样在获奖之前把他开除,就是妥妥地躺赢。
在徐生洲浮想联翩的时候,简文桐则在安慰肖和平:“无论咱们学校数学研究中心未来无论如何行稳致远,都离不开你的高瞻远瞩;无论研究中心未来发展到什么程度,你都是当之无愧的创始主任。肖老师,您应该觉得骄傲和与有荣焉,为什么要觉得可惜呢?”
石新科也说道:“对啊,徐校长私下里跟我们说过好多次,没有肖老师,就不会有数学研究中心。研究中心在您的手上从无到有,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浸润着您的心血与智慧。我们都听过您的课,受过您的指导,算是您的学生。所谓‘薪尽火传,不知其尽’,您的所有梦想都会有学生来接续完成,何来的遗憾呢?”
其实在座的人都知道,肖和平觉得可惜、觉得意难平的,是他未能更进一步,当上院士。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的研究人员来说,入选杰青是他们45岁之前的最大梦想。而对于绝大多数杰青来说,当选院士才是他们的最终梦想。当杰青而没有当院士,就好比到了京城而没有去故宫,办了婚礼而没有入洞房,便觉得人生不够完满。
在成老爷子看来,肖和平天赋是够的,能力也是有的,就是年轻的时候太贪玩,没有静下心来好好做学问。徐生洲却觉得,他是没有遇到能让自己沉迷并为之奋斗一生的好题目,又或者不愿触碰那些需要坐十年冷板凳,甚至坐了十年冷板凳也不一定有结果的难题目,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找些射程内短平快的课题来做,结果给别人的印象就成了“贪玩”。
躺着的人是害怕奋斗吗?
不,他们只是害怕奋斗却没有结果。如果奋斗就有结果,付出就有回报,谁会选择躺着?
肖和平要是早二十年,或者早十年遇见徐生洲这种大神,肯定会放下身段,抱紧大粗腿求带飞。就找类似三维尹辛模型这种难度的题目,好好做上五六年、七八年,到时候有“四大”,有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还有菲尔兹奖大老力挺,当选院士很难吗?
可惜啊!他已经六十多岁了,脑袋转不动,身体跟不上,连很多前沿的论文都看不明白,就算有大粗腿在面前,自己都抱不结实,如之奈何?!退一万步说,就算接下来几年对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白送几篇“四大”,等评上国奖,再去增选院士,那时候已经七十出头,黄土埋过了上嘴唇,还有什么味道?
肖和平看着二十几、不到三十岁的简文桐和石新科,眼神里充满了艳羡与感慨:“你们与其劝我,还不如好好把握住机会,找个有分量的题目,在徐校长的带领下,踏踏实实做几年。有了成果,以后人生的路就宽了!”
简文桐心中微动,笑着问道:“什么叫有分量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