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君听了没说什么,只觉得柳儿不是善类。但姜暖一派天真,说给她也无用,除非她自己看破。
徐春君自己在家时一向谨小慎微,她知道姜暖在继母跟前的日子也一样,七分靠忍耐。
只要她继母不算黑心,能给她寻一门好人家嫁出去,就算谢天谢地了。
说到底,还是不能得罪了家中长辈。
“差点儿忘了,我有东西要给你呢。”徐春君说着,从一旁的盖篮里拿出荷叶包着的卷好的煎饼,“侯府里有个登州来的厨娘,我让她做了你们当地常吃的大葱煎饼,你尝尝看,可是不是你在老家时的味道。”
姜暖喜出望外,继而又有些犹豫:“这东西府里头是不让吃的,说味道太大,是粗人吃的东西。”
“一方水土一方人,若京城设在登州,连皇帝都还吃煎饼呢。”徐春君把煎饼递给姜暖,“你吃就是了,多喝两口茶,也就没有味道了。”
“徐姐姐,有些话我跟别人都没说过,只有在你面前才敢说。”姜暖低了头,声音带着哽咽:
“其实我根本不想来京城,在这里住不惯也吃不惯。我喜欢和姨父姨母表弟他们亲亲热热地在一处,觉得那样才像个家,才是亲人该有的样子。到了这里,行动就要讲规矩。我做不来什么大家闺秀,处处被人笑话。父亲也不喜欢我,继母对我还好,可我实在不争气。”
“阿暖,你也不必太苦恼了,”徐春君往前凑了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谁说一定要读书识字才能活的好呢?你心善又重情义,只这一点便比许多人都强。若以后你父亲还是嫌弃你书读不好,你也不必遮掩,只说自己天生愚笨,但有颗孝心,会永远孝敬家中父母。且姜家已经有你二妹妹了,她样样都好,将来自然高嫁,有她长脸也就够了。”
“我二妹妹虽然比我强,也不是样样都好。”姜暖忍不住出声纠正徐春君。
徐春君被她逗笑了,说道:“你只需当着你父亲和继母的面这样说就是了,不必太较真。”
徐春君知道,姜家人等到姜暖十几岁了才接回家中,原本就没有打算精心培养她。
处处给她和她的下人立规矩,也不过是想让她更听话而已。
姜暖是个憨头,不知道她继母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
但徐春君却是个最聪明不过的,自然知道哪里是七寸。
只要姜暖表明她绝不会跟妹妹抢风头,且会规规矩矩地进孝道,那么姜家人对她的管制自然也会放松许多。
“我听姐姐的就是,”姜暖咬了一口煎饼,心满意足极了,“天知道我做梦都想这一口,桑妈妈自己做了煎饼吃,被府里的人嘲笑是乡下人。”
“桑妈妈如今也在你身边伺候吗?”徐春君问。
姜暖提起这个来就黯然神伤,手里的煎饼也不香了,说道:“进府没到半个月,桑妈妈便被赶到后头去了。老爷说她粗鄙不成样子,不许她到前头来。”
这个桑妈妈也是陪着姜暖一同进京的老家人,她心直口快,爱打抱不平。
只是她这样的性子,难免被新主子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