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柔看不出他是在试探,还是随口一说,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紧张,平常心对待即可。
替他宽衣之后,云柔状似无意的问了句,“五爷,您打算如何处置红翡?”
弘昼不悦挑眉,“怎的?你还想为她说情?”
微摇首,云柔义愤填膺,“她谋害福晋,实乃大罪,妾身不该为她说情,虽说我们相处多年,感情深厚,但她做出此等丧德败行之事,妾身只能大义灭亲。”
指节轻敲桌面,弘昼顺水推舟地问了句,“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红翡?”
云柔顺势道:“皇子福晋那可是皇上所赐,红翡胆敢谋害,理应判死罪!”
在弘昼的印象中,云柔一向心软,总爱替人求情,这回竟是如此狠心绝情,不免有些反常。
云柔一再追问,弘昼却没讲明,只道困了,明日再说。
他不肯讲,云柔不敢再多言,这一夜,她辗转难眠,一直在琢磨着,弘昼到底会如何处置红翡。
原本弘昼的确对红翡生过杀心,但云柔的态度反倒令他改了主意。
最终弘昼下令将雪里梅给红翡喂下去,让她亲自感受浑身起红疹的痛苦,而后又命侍卫拿刀在她脸上划下一道,再将其赶出府去!
毁了她的容颜,比杀了她更令她痛苦,可即使被摧残成这样,红翡也没有赴死的勇气,只能选择苟活。
星彩将此事告知主子,咏舒却无一丝痛快之感,只因她很清楚,红翡并非她真正的仇人。
晚间弘昼来了宁昭院,还像从前那般与她亲热,咏舒本想勉强自己配合,但当他靠近时,她便会不自觉的想到昨晚他去凝芳阁的场景。
平日里他爱去哪儿皆随他,咏舒不会在意,偏偏昨日才查出是凝芳阁的人谋害她,他却不信云柔是指使者,晚间还又去陪云柔,那可是她的仇人啊!
昨晚他还在与她的仇人亲热,今儿个又来找她,咏舒心下膈应,加之情绪本就低落,本能的偏过脸去,将其推开,
“抱歉,今天不舒坦,没那个兴致。”
面对他时,她始终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笑颜,明显是在赌气,弘昼认为自己为她所做的已经够多了,
“我已经毁了红翡的脸,将她赶出府,替你报了仇,你还要跟我置气到何时?”
咏舒知道自己没资格置气,但他对云柔的偏护实在令她心头发堵,郁结难舒,
“您是尊贵的皇子,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得围着您转。你说一,我不能说二,你让我笑,我就不能哭。
平日里怎么样都可以,反正我这人生性乐观,凡事都能往好处去想,但今天不一样,我的心情很不好!
红翡走了又如何?我的花被毁了,白格格满脸红疹,真凶还逍遥法外,往后我随时有可能再被人谋害。我心里憋屈难受,笑不出来,我没心情行房,不想戴着面具委屈自己去讨好您!我真的很累!你让我歇一歇吧!”
几近崩溃的咏舒眼眶泛红,闪着晶莹的泪花,但始终噙在眼底,不许自个儿在他面前落泪,只因她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没有感情,眼泪只会令他厌烦,不会让他心疼。
默默听罢她的真心话,弘昼忽觉自己从来都不懂这个女人,原来她的顺从都是强颜欢笑,根本不是真心的笑容,原来她一直都在伪装自己,
“不愿便罢,爷从来不缺女人!”
愤慨的弘昼毫不犹豫的转身,并未去哄她。
待他掀帘出去,郁结了许久的咏舒很想放声痛哭,却又不想被他听到,她压抑的低声哽咽着,将脸埋在弯曲的膝盖间,低哑抽泣,不敢哭出声来。
此时的她并未注意到,那脚步声只到帘外,便就此顿住,弘昼并未走远,只因他隐约听到了她那刻意压制的低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