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么不想跟他接近,却口口声声说要留下来报恩,这狐狸到底安的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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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听雨楼西边的厢房里传来一阵阵清浅的鼾声,想来是厢房中的人睡得极香。
正北的书房却是灯火通明,元晟站在西边窗前,静静的看着赵棠棠所在的厢房,灵识探出去房内景象一览无遗,那白日里他人眼里倾国倾城一举一动风情万种惹人爱慕的女子,此时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毫无女子形象可言。
奇怪,真真是奇怪。
这狐妖他早就作为计策里的一环盘算,先前也观察过她的行为举止,为何短短几日内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世间竟有如此奇事?
元晟自认看人通透,事事算无遗策,可在赵棠棠这件事上,他平生第一次生出了不确信的想法。
烛火摇晃,房内无风而烛火自动,人影晃了晃,一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跪在元晟身后,元晟神色不变,开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按照殿下吩咐将鼠妖投放至状元府,不日状元便会上门求助。”
元晟斜倚在窗前,抬头看着月色,声音愈发冷冽:“嗯,还有事?”
那人应声:“殿下每日的膳食被人动了手脚,菜虽无毒但生性相克便为毒,毒素积攒已月余,若明日食以杏仁不出半日便会有生命危险。”
元晟轻笑一声:“我知道。”
黑衣人震惊抬头看他,元晟笑的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狰狞无比:“我知道,但我总想着万一呢,他是有苦衷的呢,只要我给他机会,他便会向我坦白了。”
“这世间人人为了自己筹谋打算,那有那么多的真情善意。”
“可我还是想赌一次,哪怕他有丁点真心,我也愿意信。”
生在地狱里的人从来围绕的都是黑暗,有人给了一抹阳光,他便想倾尽所有的去抓住,可若连这唯一的救赎都是他人的算计骗局,那他的真心托付便像是笑话一般。
冷煞看着元晟身上那仅剩的人气越来越散,他的周身像是暗了下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抓着他,把他往好不容易爬出来的地狱里拉。
殿下将他在这世上仅存的善念和人性都给了那个和他一起从宫里出来的小太监,因为那是他在微末时照顾他保护他陪他落寞辉煌的人,他如今享无边尊荣,也给了小福子无尽的恩泽和庇护,可如今他唯一的净土都被沾染。
元晟觉得全身发冷,他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冷箭,四面楚歌,他孤立无援,无人可信。
那些冷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深深的扎进他的血肉之躯里,疼得刺骨,连皮带肉的刺穿,他身在大雾里,看不清楚箭来的方向,也看不清楚敌人是谁,只能被动的承受着这一切,屈辱、无力感、不甘心铺天盖地的压上来。
他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不管不顾的撕破迷雾,看清了躲在迷雾里的人。
那人笑的假模假样,穿破他身上的箭矢,矫揉造作的扑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轻轻唤了句:“小国师,起床啦。”
赵棠棠话音刚落元晟的目光就锁定了她,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和杀气一瞬间席卷而来,那恶鬼一般的眼神看得她脚一软没蹲住向前扑去。
手下意识去撑,稳稳当当的撑在了元晟的秃头上。
清新的花香袭来,元晟心里颤了下,下一秒感觉到头上的手不怕死的捏了捏,元晟脸一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