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未停歇,羲和院的阁楼高台之上泌出靡靡之音。
声音揉进雨水里,丝丝袅袅竟带出几分清冷之意。
容井胧搁下玉笛,子宁立刻递给他一杯温茶。
“少爷一来浔阳便这般大张旗鼓,就不怕夫人使暗枪?”
“我便是想看看她在浔阳是否有自己的势力,若是有能力使暗枪,自是不容小觑。”容井胧淡然地看着远处的烟雨朦胧。
商桑不管在永定还是浔阳身份都极为尴尬,若是在永定兴许招招手,还有男子前赴后继的为她办事。
可这里是浔阳,她想要培养任何势力,都得经过那人同意。
若是那人看重她,自然也会对她多加照拂。
子宁在心里暗暗叹着,不愧是他家少爷,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都忍心下黑手。
坊间有不少关于容越在外另娶几房姨娘的传言,将几个姨娘撩拨得坐立不安。
这才让周翠芝憋不住气的上门替四姨娘‘伸张正义’。
连带着商桑也被扣上御夫无方的帽子,生生被人看低了几节。
子宁眸光睁了睁,猛然想到商桑训斥蓝嬷嬷的场景。
“传闻商县主在永定时是所有贵女的典范,永定男子不敢高攀的对象。甚至有人编了童谣,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今日一见,居然与传闻中不太一样。”
“何处不一样?”在容井胧看来,她与传闻中一般无二。
高贵、优雅、艳艳风华,举世无双。
子宁细细想了想,摸着鼻子不好意思说道,“模样倒是标致的紧。”
话音一落,他便感觉不对劲。
眼角余光瞟见容井胧正冷飕飕地盯着他。
“可是想媳妇了?我瞧着张婶子就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些,却是个麻利勤快的,配你绰绰有余。”
子宁脸色陡地变了,在心里直呼:冤枉。
话赶话地便顺嘴说了出来。
容井胧口中的张婶子是在庄里做活的寡妇,整整大了子宁三十三岁。
也难怪子宁闻之色变。
主子的容貌品行如何,岂是他一个下人能评判的。
子宁知触碰到他逆鳞,立刻在自己嘴上重重拍了拍,“奴才妄言,请少爷恕罪。”
他一脸不情愿,好似被人推入虎口一般。
在他内心抗拒张婶子时,远在他乡的张婶子又做错了什么,要遭他们主仆这般膈应。
子宁嘴上说‘再也不敢’,心里又是浮想联翩。
从前听了不少流言蜚语,说商桑日后少不了能当个皇妃,没曾想圣意难测,一纸婚约让她嫁入了容家。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感慨:又是个命运多舛的女子!
“进了浔阳容府可不比在外头。”容井胧神色淡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在商桑未进门前,他来浔阳容家就跟回自己的府邸一般无二,这会儿居然难得肃然。
来者不善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子宁也不得不端正姿态。
县主身份高贵,娶她是光宗耀祖的美事,奈何这美事儿落容越头上,就好似娶了个煞星回府。
出不得半点差池。
以容越怕事的性子,难怪会躲到永定,一年半载都不敢回府。
商桑生生将一个风流才子,逼成了柳下惠。
想到这里子宁禁不住噗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