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井胧心中冷斥,好个欺上瞒下的商县主。
“言之有理。”估摸着耽搁的时间差不多了,容井胧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大伯为何这般在意一个下人?可有缘由?”
方才心中升起那丝,犹如捉奸一般的兴奋刺激感就这么被他消磨干净,商桑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容井胧回看她一眼,留下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呀!
商桑当即在心里骂上了,“大伯让我猜,我便猜猜……”她当真思考一阵,“蓝嬷嬷与别的下人不同,连我都指使不动,可她却对大伯言听计从,这……”
容井胧本以为她已猜到事实,没想到话锋一转,说出让他彻夜难眠的话。
“传闻当年是蓝嬷嬷守在容老夫人身旁照顾,大伯才得以顺利出生,大伯可探究过自己的身世?”
“弟妹当心祸从口出。”容井胧眉心一拧,面如黑炭。
她呵呵一笑,“是大伯你让我猜的,再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是猜得不对,大伯你就当我放了个屁,若是还有其他的缘由,若是理由充分,我也可以免了蓝嬷嬷下庄之苦。”
她放了个屁,被熏到的人却是容井胧。
他不曾被人这般挤兑过,今日却遭商桑两次三番地嘲讽。
她就好似挥舞着利爪猫,似乎在警告自己,离开她远一点,若不然会挠得他遍体鳞伤。
“夫人言语失德,难怪会降不住府邸的下人。”容井胧反唇相讥。
“大伯能降得住?可见大伯能在容家只手遮天。”
南枫在一旁听了直冒冷汗。
她从不知商桑会如此,从前她笑不露齿,行不摆裙。
今夜说话简直口无遮拦,毫不顾忌。
“我本就是容家人,大家自会给几分薄面,何来只手遮天一说,不过无能之辈,总会给自己寻些可笑的借口,简直贻笑大方。”容井胧不习惯和人打嘴炮,这会儿被商桑一激,好似增了额外属性似的,嘴巴也利索不少。
“贻笑大方?”商桑黯然,“原来大伯是这么看我的,难怪……难怪大伯会处处会针对我。”
她态度转变太快,容井胧猝不及防。
见她哀哀戚戚的,容井胧的反驳之言,压在喉咙口出不来上不去。
“你……”
“大伯若是瞧不起我,大可直言,何必拐弯抹角地骂人,若不然干脆上书一封到永定,让圣上撤了我容少夫人的头衔吧。”商桑一副林黛玉上身的模样,让他招架不住。
“弟妹严重了。”容井胧不禁有些后悔方才一番言论,比起来她扭扭咧咧的姿态,他更喜欢商桑笑里藏刀的样子。
看着商桑那张不断翕合的嘴,他脑瓜疼。
“我虽只入府两年,许多事也未能尽善尽美,大伯可是对我有意见?”她自顾自点头,似乎还未演过瘾,又说,“大伯回来没几日,便这般膈应人,可是嫌我做得不周到?”
容井胧只觉脑瓜子嗡嗡作响。
商桑还在说着什么,他已无心再听。
揉了揉眉心,旋风一般的消失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商桑心中郁结终是疏解。
“夫人,蓝嬷嬷那边也要去追?”不知怎的,南枫感觉有些尴尬,见她神态恢复如常,也是长舒一口气。
“不必了,人早就都跑远了。”
这夜,两人也算两败俱伤。
一个无功而返。
另一个惹了一身骚。
子宁回到羲和院时,他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便起了想邀功的心思。
哪知见了容井胧后,他霎时也蔫了。
“少爷,嬷嬷让奴才给您带句话……”
容井胧抬眸扫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有话说,有屁就放。
“嬷嬷一直惦记您的大恩大德,即便后日不能在身旁伺候,也会为少爷您念经祈福,望您一切安好。”
容井胧点点头禁不住想起在曹江时,那段朦胧遥远的记忆。
他亲娘生完他后,身子一直不好,对他也疏于照顾。
是蓝嬷嬷在曹江照顾他好几年,最后被派到了浔阳容家。
这一别数十年。
这回见来她感触颇多。
他似乎一直在克制自己对蓝嬷嬷的感情,若不然也不会被商桑方才那一言激到。
见容井胧神色越发肃穆,子宁未免惹火上身,寻了个借口便开溜了。
细雨朦胧,这一下便是一整夜。
*
落了一夜的雨,热浪褪去,清风徐徐,气候还算舒朗。
商桑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紫粉相间的牵牛花出神,桌上的绣架也静置一旁。
商桑心不静,干脆走到院子里去吹吹。
却在院门口听到吵闹声,细问之下,四个姨娘打马吊输不起闹起来了。
商桑一听乐了,终于有事儿能让她打发时日了。
不待她去和稀泥,四人到先找她说理来了。
华莲前两日在她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这会儿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
二姨娘莫芙蓉年纪最长,平日还算沉稳,与商桑多有来往,表面上算亲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