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快就到了宫宴这天。
长春宫里,一片寂寥。
新来的宫女正为皇后梳妆,皇后看着镜子里蜡黄的脸,别提有多沮丧。
在大皇子口中得知了宗人府禁足真相,她这几日都担惊受怕,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怨责大皇子不如实相告的同时,也悔恨于当初自己没能立即察觉事情的端倪。
她早该凭借太后和皇帝按兵不动的态度,来断定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偏偏自己蒙在鼓里,做了出头鸟,得罪江怀胤,强行救出大皇子。
还听信谗言,动了慕容姒。
整整十七条人命,每一个人,都是碰触过那碗汤药的。
皇后越想越心烦,恰恰宫女在这时,不小心勾到她一根发丝,皇后瞪眼厉喝:“干什么?想疼死本宫啊?”
宫女紧握梳子跪地求饶,“求皇后娘娘息怒。”
掌事宫女青禾叹了口气,上前夺过宫女手中的梳子,浅挥了挥手示意宫女离去,自己则拿起梳子温柔小心的为皇后束发。
“娘娘,何必为了一个下人大动肝火?”
青禾梳着,眼尖的瞧见一根隐匿在青丝中的白发,手中动作不停,不着痕迹的将白发掖进发丝里,“太后和陛下不是已经准许皇后娘娘参宴了吗?有娘娘在,涟漪宫的那位始终是个妃子。”
皇后禁足,丽妃趁虚而入,被皇帝委以打理六宫的重任,这才是皇后最为生气的。
一个连贵妃都没晋升的妃子,竟然爬到她头上去了。
若不是她暗中给大皇子传话,让大皇子去求太后,解她禁足,恐怕今晚的年关宴都要以丽妃当成主角了。
“哎,青禾,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比不得那些个年轻貌美的??”
青禾小心翼翼的为皇后戴上凤冠,“皇后娘娘是万凰之皇,何必自掉身份,与以色侍人之人相互攀比?”
凤冠加冕在皇后的发鬓上,金灿灿的光泽为暗淡的面色镀上了一层奢华的荧光,皇后耷拉的眉眼稍稍上扬,“本宫就喜听你说话。”
青禾浅笑,“奴婢所说皆是事实,皇后娘娘不仅是后宫里身份最为尊贵的,大皇子也是几位皇子中最出类拔萃的。”
“娘娘可别忘了,涟漪宫的在得盛宠,她可是连个公主都没有的呢,娘娘实在不必因为一个称不上对手的人而动气。”
丽妃进宫时间尚短,争宠的功夫虽说登峰造极,她那肚子却是个不争气的。
也正是因为她毫无动静的肚子,皇后才放任她至今。
皇后想了想,纠结在胸口的郁气逐渐消散,眼底闪过一抹深邃,“你说的对,本宫还有皇儿,本宫只能依靠皇儿了——”
为了皇儿能入主东宫,她什么都可以做。
慕容姒身穿一品诰命的朝服,厚重繁琐的服装差点没把她走。
走入大殿的时候,浑身也写着不自在。
抬眸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江怀胤,还是端着睥睨众生的姿态,缓步前行。
慕容姒撇撇嘴。
大殿里人声鼎沸,在江怀胤出现的同时,喧闹的大殿忽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齐齐朝江怀胤施礼。
慕容姒“狗仗人势”,抬头挺胸的接受众人的拜见,视线在大殿中扫视一圈,有两道目光毫不避讳的带着讽刺,使她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首当其冲的自是和德郡主,慕容姒早已习以为常,其次便是黎沐瑶。
慕容姒无视和德郡主的敌意,对于黎沐瑶还是有点心虚的。
毕竟珊瑚血得来的手段不够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