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姒始终垂着头,思索着该如何逃离江怀胤的魔爪,听到夜岚的提醒,立即抬眸看向山路。
交叉的树枝阻隔去视线,但依稀还能看清,那处山路的尽头,出现了几道影影绰绰的人影。
待人影走近,慕容姒瞳孔猛缩,不可置信的望着江怀胤。
江怀胤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偏头对她道:“听闻和德郡主从前没少欺辱王妃,今日本王就给王妃一个机会,”他忽然顿住,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俯身凑近慕容姒,“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王爷是说——我做什么都可以?”慕容姒张大嘴巴,僵在原地。
吓死她了!还以为江怀胤要将她就地正法埋山山呢!
闹了半天,是带她来“报仇”的!
那几个身影越来越近,慕容姒不由地看向中间的沈和德。
她手脚都被麻花粗的铁链扣着,单薄的衣衫上下纵横了几道裂口,殷红的血丝在衣衫下蠢蠢欲动。
凌乱的发丝掩盖住了她嚣张跋扈的五官,却盖不住她的狼狈不堪。
俨然没有了曾经大家闺秀的半点风范。
慕容姒不是圣母,对沈和德的怜悯虽有,但恨大于情。
记忆中沈和德对她拳脚相向的画面不断涌现,如今见得沈和德落魄至极,她水汪汪的眸子忽然变得沉着冷静,显得过分无情。
沈和德似乎也看到了慕容姒,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响戛然而止。
她拖着沉重的铁链抬手,扒开脸上的碎发,死一般无光的双眼倏地火热起来。
“慕容姒!”
沈和德咬牙切齿的瞪着慕容姒,待看到慕容姒身旁站立的身影时,压制多时的怒火腾地重新燃烧。
“慕容姒,你好歹毒!”
“我歹毒?”慕容姒推开阻隔在两人中间的枯树枝,朝沈和德走去。
刚迈出一步,江怀胤便转身重回车厢,临上车前,轻声呢喃了句:“想做什么,便做。”
慕容姒脚步停滞了一瞬,顿时有了底气,攥紧双拳,趾高气昂的继续走向沈和德。
“亏你饱读诗书,从小生长在世家。”好似原主积压多年的情绪还残留在心里,她的表情如寒似冰,一步一步走向沈和德。
“从前我口不能言,你在长春宫对我做过什么,我都忍了。如今你说我歹毒?”
“九岁时,剪断我半头青丝的是谁?十一岁时,在我身上扔马蜂窝的是谁?十二岁时,打了我一个耳光的是谁?平素里四处宣扬我与大殿下不清不楚的人是谁?”
“乃至于,我的新婚夜,大闹婚房的又是谁?”
“是我又如何?你该打,你该死!当年那场大火,为什么没能带走你?”沈和德疯了一般,就欲冲上前去抓慕容姒。
身旁几名衙役眼疾手快的将她按住,“王妃面前不得放肆!”
“王妃?”沈和德忽而大笑起来,躬着身子从发丝缝隙里怒视慕容姒,拔高音量冲慕容姒身后的马车大喊,“不过是太后的一颗棋子,她算什么王妃?世人谁不知道,慕容姒就是太后的一条狗?”
“啪!”
慕容姒忍无可忍,玉手高高扬起,甩在沈和德的脸上。
沈和德脸被刮的一偏,火辣辣的痛感也未能让她理智回笼。
“呵呵,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
慕容姒阴沉着脸,缓缓从怀中取出针囊,拔出其中最长的金针。
金针在孤冷的山林里十分耀眼,针尖金光忽闪,带着浓郁的杀意慢慢逼近沈和德。
“你要干什么?”沈和德大惊失色的想要挣脱衙役的钳制,“我只是被发配边疆,不是死刑。你敢动我?信不信我父亲杀了你?”
慕容姒阴恻恻的笑着,“你以为我会怕?郡主不是常说我是个哑巴吗?那等滋味如何,从今开始,郡主也好好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