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斐寂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大人,如今这账簿上的人,已经来兑了有三分之一。”
听到这个数字,荆子言心理一阵发寒。他知道,如果这个账簿上的人都来兑付,那么石徽钱庄必然拖垮。
“如今,你务必先想办法调配其他分号的银两。”荆子言寒声道:“先保住眼前,能拖几日算几日。如你所说,由你出面去劝说几位乡宦给你作保,先说服其他豪门大户不要前来挤兑。”
“大人,为今之计,只能尽快破案。”随后他又说道“大人,此事最好由您亲自出面,陪同石庄主一起去见几位乡宦。”
焦震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对,荆寒,你说的对。”焦震对荆子言所言不能更赞同。他又补充了一句:“保险起见,明日你我一起陪石庄主去找那几位乡宦。”
从石徽钱庄发现军饷开始到现在,才只有一天,石徽钱庄虽有储备银两,但照目前的趋势,这点银两储备不出两三日,就要见底。
无论是焦震还是荆子言,都意识他们即将面临一场灾难。如果处置不当,柳州府内大小官员的乌纱恐都将不保。
“荆寒啊,事情紧急,我们先回衙门商量一下对策。”焦震的声音,此时已经难掩颤抖。
荆子言示意柳静颐一起跟上。
回到提刑司衙门,柳静颐将她与紫苏夜探李四和王五家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公子,大人,或许李四是一个突破口。”
此时,张涛来报,他们已将李四和王五拘传至提刑司衙门。“走,荆寒,你跟我一起去审一下这个李四。”
“大人,先不着急审问,我们需先去文书库查查李四和王五两人的档案。”荆子言说道。
焦震不解。
“我们现在贸然审问,没有足够的证据,如果这二人是个硬茬,哪怕是重刑逼供,二人拒不说实话,那我们即便审问,也是浪费时间”荆子言解释,“如果我们多掌握一点二人的消息,从中发现二人的破绽,从破绽入手也许会为我们节省时间。”
“如今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我们浪费了”荆子言又加了一句。
焦震连忙点头称是。
焦震命县丞洪翊调来李四和王五的文书。文书显示,二人皆是乾化十年生人,祖上皆为柳州府内豪右乡宦做佃户。到了王五这一代,父辈攒下了一些家底,从佃户变成了自耕农。王五家原本兄妹三人,一场大病,家境贫寒,无力医治,夺走了他哥哥和妹妹的生命,因而王五家只剩了王五这一支。
文书中记载,王五的妻子是隔壁张家村人,祖上是手艺人,以编织箩筐为生。手艺传到张氏这里,已经是第五代,虽然手艺传男不传女,但张氏自幼在这种环境里长大,耳濡目染,也会编织一些小物件。
王五脑子活泛,除了赖以生存的农田外,在农闲时,只要不是为官府做徭役的时节,还会到城里找点杂工干。去年恰逢衙门里原来承运泔水的伙计意外病逝,衙门重新寻人,在柳州府内遍寻不到,便向柳州府的城外寻人。
也不难理解。这种脏累活,柳州府城里的人很少愿意干。王五听说后,便托了里长,接下了这个运泔水的活。王五的生活,也因为这个活计而有了新的变化,每月固定的俸银,人也愿意吃苦,再加上王五的老婆有些手艺,二人的生活可谓蒸蒸日上。
原本这泔水只需一人承运即可,可随着柳州府内商户不断增加,一辆泔水车已经无法满足需求,王五便向衙门推荐了自己的同村邻居李四。
说起李四,文书上记载,与王五一样,祖上为佃户,到了李四这儿,依然是佃户。李四兄弟四个,皆以佃农为生,但田主收的租子越来越多,交完田租之后,剩下的收入无法维持四个家庭的支出。虽然李四兄弟已经分家,但人口却在不断增加,租赁的田地却无新增。仅仅依赖田地为生的李四,日子是入不敷出,与王五有着天壤之别。
作为邻居,王五有心帮一把李四。承接了衙门的活计,也让李四的生活改善了不少。王五有心改变生活,悉心培养两个儿子,希望他们走科举之路。但李四,即便是有心,却无力。他们家,交不起儿子的束脩。
看到这两份文书,荆子言心中有了底,可也只能是猜测。“张涛,你去查一下李四和王五最近家里有什么异常?”
“公子,这个我已经查过,李四的儿子叫李运来,李四的儿子在清平坊东街一家木工铺做学徒,前几日这个李运来在店里打架,将另一位学徒徐如意打成重伤。这家木工店的店主大怒,原本是要将李运来赶出木工铺,耐不住李四和李妻不断求情,店主才同意让李运来暂时继续在木工铺做工。但如若再犯,立即逐出。”柳静颐说道。
“哦?一般手艺人都是师傅带徒弟的传承方式,徒弟之间打架,不算什么大事,可打一次架就要被赶出师门,这就是问题了。”荆子言冷冷的说道。“去查一下他们打架的原因,还有李四和李妻是怎么求的情。只有知道了事情的全貌,我们才能有更多的把握让李四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