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要不我再想想办法,宁远军山险水恶,又经常有土人作乱,你可万万不能前去啊!”
苏辙一脸担忧的对面前之人说道。
只见这人身材高大,微微有些发胖,一张长宽脸,胡子稀疏、五官分明,两只眼睛尤其有神,鬓角的头发已经斑白,看起来约有五六十岁的年纪。
“不必,章子厚对我成见太深,他现在大权在握,谁求情也没用,反倒是你自己也要小心!”
这人说话时一脸豁达,只有说到最后时,才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这个人正是刚刚回京的苏轼,他本在河北任职,章惇一纸调令,将他贬到江西宁远军。
苏轼也是因为要去江西,顺路回到京城见一见亲朋好友。
“章惇性格狠厉,之前我对他多有得罪,所以他必定不会放过我,最迟不过半年,我肯定也会被贬外出!”
苏辙这时也叹了口气道。
“好了,难得遇到上元佳节,老天让我被贬的路上还能回京过节,也算是对我不薄,咱们就不说这些败兴的事了!”
苏轼大手一挥,再次豁达的道。
其实苏轼这些年也习惯了,自从乌台诗案后,无论是新党上台还是旧党当政,他要么被贬,要么自请出京,天南海北几乎跑了个遍。
“兄长还是这么豁达!”
苏辙无奈,自从苏轼回京,每次他聊到这个话题,对方都会借故岔开。
“走吧,咱们该上台了,说不定今年能出几首传世的佳作?”
苏轼站起来大笑道,完全不把被贬的事放在心上。
苏辙也只好起身,兄弟二人一起来到诗会的高台下。
“苏学士!苏学士来了!”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苏轼,当即激动的大叫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苏轼身上,哪怕旁边的苏辙位列宰相,依然被许多人无视。
苏轼也向周围的人挥手致意,结果引起更加热烈的欢呼,甚至连旁边高楼上的女子也禁不住高呼“苏学士”之名。
直到苏轼上了高台坐下,台下的欢呼声这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而评判们见到苏轼,也都纷纷起身行礼,有几个更是以弟子之礼相见。
这时诗词的品鉴正式开始,一叠又一叠诗词被送到各位评判面前。
每个评判可以挑选出数首自己满意的诗词,最后再交由其它评判品鉴,决出一首最佳之作。
当年苏轼第一次来京城,就曾经以一首上元词独占鳌头,后来也多次担任评判。
现在好多年没有回京,他对上元诗会也十分怀念,所以才会抽出时间再次担任评判。
“嗯,不错,不少诗词都有可取之处,京城学子的诗词大有长进啊!”
苏轼一边品鉴着手中的诗词一边夸赞道。
“不是学子大有长进,而是写得不好的根本不敢把诗词送上来!”
苏辙笑着对苏轼道。
“这倒是真的,太学的学生甚至提前搞了个小上元诗会,只有通过品评的诗词,才允许送过来!”
这时苏轼右边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人笑道,这人正是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字文叔,他也是苏轼的门生之一。
“兄长,文叔可是生了个小才女,这次肯定也参加诗会了,今晚说不定会有一个女子独占鳌头!”
苏轼指着李格非对苏轼笑道。
“苏公说笑了,小女才十一岁,哪里当得‘才女’二字?”
李格非急忙谦虚道,不过提到女儿时,他却不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女子独占鳌头,那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倒也有趣!有趣!”
苏轼闻言也大笑道。
然而就在苏轼的话音刚落,忽然只听“呯”的一声。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坐在李格非旁边的一个评判激动的满脸通红,一手拍着桌子,一手拿着一首诗词。
这人正是苏轼的得意门生黄庭坚,只见他猛然抬头,声音激动的对苏轼道:“苏师,独占鳌头之人出现了!”
“鲁直兄,这才刚开始评判,你也未免有些太轻率了吧?”
李格非愣了一下,这才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非是我轻率,诸公一看便知!”
黄庭坚十分激动的站起来,将手中的诗词双手呈到苏轼面前。
黄庭坚对苏轼极为仰慕尊崇,哪怕有人将他和苏轼并列,称为“苏黄”,但他依然对苏轼执弟子之礼。
苏轼也十分惊讶,他知道黄庭坚不是草率之人,于是接过诗词凝神观看。
刚看到第一句,苏轼就禁不住击节赞叹,随后神情也越来越激动,他终于明白黄庭坚为什么那么说了。
最后苏轼将全词看完,随即长叹一声道:“此词一出,我这辈子都没必要再写上元词了!”
苏轼的话也让在场的所有评判大吃一惊,要知道在诗词一道上,苏轼若称第二,绝没有人敢称第一。
可是连他都对这首词如此评价,简直让人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