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子面料看着像焱江蜀锦,扬州的刺工针线,垫子里填满了蚕丝,坐在上面很是舒适,冰凉丝滑。
垫屁股的一个小物件都能换普通百姓的一年吃食,神将府还真的是配得上“金碧辉煌”。
我坐在厅堂下方等了片刻,一个娇小可爱的丫鬟给我上了一杯茶。
茶水很香,是今年的新茶,嗅着像徽州的猴魁。
碍于读书人的拘谨,我出于礼貌端起茶杯,只抿了一小口茶水,心想着这一小口茶差不多就算做早饭了!
小丫鬟上茶时,偷偷瞄了我一眼,大概是这厅堂之内很少落座像我这等相貌普通,穿着同样普通的寒酸文人。
我也瞄了小丫鬟一眼,眼角余光只是匆匆在她亭亭玉立的身躯上扫过,轻轻吞了一口口水,勉强算秀色可餐吧。
可惜,不顶饿!
上完茶的小丫鬟退下去没多久,在两个佣人簇拥下走出一位贵夫人。
贵夫人用低人一等的目光轻蔑地望了我一眼,而后一脸不悦地坐在厅堂上方,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望着我,嘴角毫无征兆的露出一抹冷笑。
我不认识贵夫人,但看两个佣人簇拥,又身着华服,且相貌徐娘半老,我猜多半是神将府的女主人,再不济也是神将府的姨太太。
我起身恭敬行礼,嘴里唤了一声:“夫人!”
“你就是徐长卿?”夫人的语气带着诧异。
我颔首又拘一礼:“正是!”
“你不用假惺惺和我在这客套,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神将府的高枝儿并非你这等乡野村夫能攀得,从哪来回哪去!”
贵夫人语气似乎有些不忿,没来由地说这么一番话,听得我郁闷无比。
没等我询问是何缘由,贵夫人又趾高气昂道:“早年徐家先祖与我家老爷子的约定不为算,这事原本我和将军就不同意......而今徐、王两家地位悬殊,这件事你更不要异想天开!”
夫人阴阳怪气的一番话我不仅没听明白,还傻乎乎问了一句;“还请夫人言明,是什么约定?”
贵妇人估计认为我是装傻充愣,故意以言语相激,气得摔了面前杯盏。
“啪!”
上等的玉山瓷器碎了一地,贵妇人或许无感,我却心疼地一脸惋惜。
“我家女儿王西子乃是云海仙宗首座,紫阳真人唯一亲传,如今已堪化境,能配得上她的应是世间翘楚,皇亲贵胄,你算什么东西,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贵妇人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算再傻也该听明白其中意思。
所谓先祖的约定,怕是祖父早年与人酒后定下的婚媒约定,只是这事从未有人向我提及,我至今一无所知。
父母直至临终咽气时,没来得及言明玉佩之事的详细原委,害得我千里迢迢热脸贴人冷屁股,丢人丢了三千里!
“既然玉佩已然送还,在下告辞!”
神将府与我家既然有这层渊源,以我目前的家室处境,别说攀神将府的高枝,就是鄂州弹丸之地,我也不够在州牧府中入桌吃席的资格。
人微言轻,尊卑有别。
在等级森严的大周王朝,身份的悬殊就好似一道天堑鸿沟,想要跨越谈何容易!
与其自讨没趣,不如拍屁股走人,免得到时被人乱棍扫地出门,颜面自尊尽失。
见我灰溜溜准备离开,贵夫人向身旁的仆人使了个眼色。
仆人会意后,将早早准备好的布兜丢给我,一副施舍语气道:“这是我们夫人赏你的,权当补偿吧!”
布兜丢到我手,我将东西在手里颠了颠,本以为是银两,没想到布兜的撞击声竟然是铜币。
我气得把钱扔在地上,转身之际,回怼了贵夫人一句:“癞蛤蟆也是有自尊的......我只是遵循父母遗愿还予神将府这块玉佩而已......至于贵府高墙,我压根没打算攀过!”
我踱门而出时,听到厅堂之内的贵夫人正一肚子气没处撒,破口大骂:“这小子敢教训起我来了......命人赶紧把他赶出洛阳,我不许神将府与这厮再有半点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