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遮面女子用如嫩葱般的纤手不停拨弄琵琶。
铮铮之音,时而好似惊涛骇浪,拍岩噬岸。
时而仿佛细雨绵绵,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绵绵沉沉。
我听得如痴如醉,眼神一刻也舍不得从拨弄琵琶的女子身上离开。
这种美人,真非寻常碧玉可比,即便是她用薄纱遮住了容颜,那双撩人于无形的眼神,都令人为之心动。
音色回旋涤荡,一曲作罢,那遮面女子躬身行礼,用燕铃般动人的声音自报词牌名道:“小女子柳寒烟,词牌名‘春尚早’,不知是哪位公子翻了奴家的牌子?”
话音刚落,只见大屋之中站起来一位扶额飘飘的青衫公子。
“月生沧海,风生山岳,芳草得情木不觉。无边春色复来归,时乎众庶熙熙也;
良愿如星,气如虎跃,天地旧事翻新阙。略少孤勇肯相存,客愁祓尽灯火歇”。
朗声诵完自己的词令,扶额公子从人群中徐步而出,相貌算不得伊丽,却也生得英气朗朗。
我的目光随众人一聚,此人剑眉之中透着几分锐气,他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步履闲庭,待到出现在台前,他已将腹稿脱口完毕。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薄纱遮面,娇容隐现的柳寒烟抱着琵琶微微欠身,此时眉目显露一丝笑意。
“在下苏伯庸,让贵人见笑了!”
朝一曲作罢的柳寒烟躬身回了一礼,苏伯庸挺立身形,又向今夜齐聚大屋的众人抱拳施礼。
这时,对苏伯庸其人有所耳闻的仕子文人定睛侧目,小声议论道:“吴国诸侯王府首席客卿,江南春江水岸,执笔狼烟榜的下塘苏伯庸?”
“此人不是入了江南酷吏栾隽臣门下,琢磨起折磨人的狠辣手段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位富态公子用手掩嘴小声嘀咕着,眼中闪过一道敬而远之的警惕。
“这厮可是与西凉母虎茅十八齐名的冷血刽子手,北茅南苏的名头可非浪得!”
苏伯庸其人,我早有耳闻,他因为酷爱研究严刑酷法,崇尚以刑治国,被许多诸侯王奉为座上宾。
自从他拜入栾俊臣门下,专研杀人之法,时下被许多读书人暗戳脊梁,只是大家都是在私底下嚼舌根,敢怒不敢言。
“小生此来只为狼烟榜才子册作收录排名,若是能一睹众贵人仙容,美人册排名也将顺势而出......方才在诸位面前献丑,还望众文公学士海涵。”
一番过谦寒暄,苏伯庸坐到厅中拐角,一副提笔记述的神情。
我见此状,真是觉得此人道貌岸然至极!
“苏兄过谦了,诗文一难治国,二不可安邦,实属文人墨客间的闲趣而已,不必较真!”
往来无白丁的花船之上群英荟萃,举手投足间总难免一番文采碰撞,诗文相斗,但今夜诗会现在在我看来,不过都是这帮沽名钓誉之徒的自欺欺人,与自娱作秀博美名罢了。
琵琶曲罢,悠悠琴声伴随一道曼妙身影出现在舞台中央,此时一抚琴女子黑纱遮面,一袭黑衣裙摆好似一朵墨莲盛绽,于舞台之上翩翩飞舞。
“一手托琴,一手奏曲,此等玄妙手法唯秦淮二姑娘莫属!”
“秦淮二姑娘?”
人群中,惊叹与惊讶之声迭起。
我未踏入江湖,对江湖一直心向往之,却一直只专注读书,所以这帮人惊叹的“秦淮二姑娘”,我根本不知其人过往轶事。
我将一脸无知的表情望向陆尧,陆尧盯着台上美人看得正一脸陶醉,不耐烦道:“问狗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