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源源不断都有难民加入,刘招孙也是来者不拒,同意这些人加入自己麾下,暂时充当辅兵。
当然,招人的唯一标准是,需要自带钱粮。
最近刘招孙很缺钱,因为东路军中的几千名朝鲜士兵,这几日嚷嚷着要回国,闹得很凶。
金应河不想回朝鲜,他倒不是担心被光海君报复,相比在汉城碌碌无为,这位忠心耿耿的朝鲜副将,更愿意留在辽东,继续和建州女真血战。
刘招孙不便强留这些朝鲜兵,除了金应河身边那些弓手,大部分朝鲜兵在战场上都是鸡肋般的存在,使之无用弃之可惜。
宽甸挨着朝鲜,中间就隔着条鸭绿江,两岸百姓,平日便多有来往,两边风俗相近,说着同样的语言,吃着同样的菜肴,没什么区别。
宽甸城东,刘招孙、康应乾等人立于城门之上,在他们前面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站满了朝鲜兵士。从沙尖子大营撤退时,金应河手下只有两千朝鲜兵,一路收拢,在东路军遇到川兵前,收拢了一千多朝鲜兵,到宽甸后,又收拢一千多人,如今朝鲜兵总数达到四千多人。
康应乾站在城楼上,大声对城下朝鲜兵喊道:
“诸位随大军血战建奴,击溃镶蓝旗,斩杀奴贼上千,本官自会禀明皇上,为诸位请功,为光海君请功,诸位回国,勿忘建奴未灭,当秣马厉兵,都把刀子磨得快些,等过些时日,朝廷自当再组织兵马,一举攻灭奴贼!”
“愿意留下继续杀敌的,每人每月三两银子,随刘把总建功立业,以后可以做刘把总麾下家丁,双饷待遇!不愿留下的,可自行回朝鲜,每人一两银子,二十斤米!”
周围响起嘈杂声,明军各营把总立即炸开锅,刘招孙做出决定之前,并没有和这些军头商议。
现在突然听到说要放这些朝鲜兵回汉城,还给他们发钱发银子,在场各位明军将领心中无不恼火。
几天之前,沙尖子大营壕沟阵地前面,这些朝鲜兵还没碰到镶蓝旗,便望风而逃,而且嘴里还喊着逃命,朝鲜兵崩溃不仅让浙兵失去火力支援,也带动明军战兵跟着逃窜。
如果不是把总爷当时亲率家丁冲击镶蓝旗战兵,力挽狂澜,击退敌人,大家今天就没机会站在这里,
“每人给一两银子?五六千人便是五六千两,咱把总爷哪来这么多银子?”
“大军粮草都不够,还给这些白眼狼发粮食!”
“对!杀了他们都是轻的!”
底下明军众将聒噪,康应乾应付不了,只好无奈望向身后站立的刘招孙。
刘招孙穿着件脏兮兮的鸳鸯战袄,披着件锁子甲,抬头望向众人。
“城下这些兵,大部分是光海君他们从朝鲜各道临时征调而来的,半个月前,他们还都是农民,比咱们大明的卫所兵强不了多少。”
刘把总脸上神色变得凝重,手高高扬起,指向东方,众人循着他手指方向,目光朝鸭绿江对岸望去。
“你们都是我心腹,我今日就借这个机会把话敞开了说,”
“四路大军围攻赫图阿拉,结果都看到了,这些大明强军尚不是八旗对手,指望辽镇剿灭后金,怕是不行,至于那些浙兵、川兵,确实很强,但客兵在辽东没有根基,在人家地盘上肯定待不下去,所以······”
金应河、裴大虎、几位把总家丁,都望向刘把总:
“诸位推举我为头领,我自当带大家闯出条路子,此战之后,朝廷必然增加辽饷,去年是三百万两,今年不知要给辽东多少钱,咱们现在手上有一万多人马,多是精锐战兵,还有朝鲜盟友,这趟去沈阳,朝廷必有封赏,等手里有了兵额,就赶紧在辽东占地,有康大人、乔大人还有朝中一众大人援助,争取分到这笔辽饷,将来辽东变化,咱们武人才有用武之地,总比现在被一些奸臣调来调去,给别的军镇当炮灰要好些!”
刘招孙这番话讲的很直白,没有弯弯绕绕,甚至可以说有点露骨,武人都听得懂,康应乾咳嗽几声,补充道:
“刘把总此言差矣,什么分钱分辽饷,那是为圣上分忧,为苍生立命!”
一众武人听得哈哈大笑,康应乾见刘招孙把话挑明,接着道:
“朝鲜虎踞辽东,毗邻建奴,虽是国小兵弱,却是后金、辽镇、朝廷各方争取的对象,咱们刚杀了人家统帅,光海君必然所有反制,若不给这些朝鲜兵好处,让朝鲜国内铁板一块,皆与我军为敌,咱们将来如何在辽东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