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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初至金陵

2022-09-08 作者: 青璃居士

李源不敢抬头直视,连忙上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立马停下,朝着眼角余光那一抹垂地的龙袍之处,拱起手腰弯到极致,大声说道:“微臣李源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注:在这个时代,见到皇帝的大部分场合都是不必跪的,更遑论三跪九叩,皇帝心情好了有时还会赐座。简而言之,唐朝坐,宋朝站,明清跪。)

一声尚为温和的洪钟之言传来:“赐座。”

李源连忙接道:“谢陛下!”

待一名宦官指引李源落座后,他才终于得见这位帝王的真容。

此时的唐元宗李璟并不显老,只有三十五岁的年纪,一身标准的唐式明黄圆领长袍,慵懒地倚靠杭绸制成的靠垫上。乍一看身材已然发福,身高倒是与后世男子的平均水平差不了多少,五官倒是端正,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想必后宫征伐,这位陛下耗费了不少气力。

接着便是一套标准化的流程,宦官大声嘉奖李源的奇功,三呼万岁之后,李璟便下旨,赐李源紫袍一件,御剑一柄,黄金三百两,白银一千两。再让李源当众披上紫袍原地转一圈,以示圣宠。(注:南唐时,紫色袍服是三品以上大员服饰,但三品以下的官员皇帝如若恩宠,也可赠赐以显尊贵,史称“赐紫”)

李源拜谢之时,身前传来一道略带冷意的声音:“李虞候,陛下爱才,你年少有为,切莫气盛短视,结党徇私,当尽忠职守,以报陛下隆恩!”

寻声望去,便看见李璟身旁坐着一位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下垂的冷眼不偏不倚正盯着自己。

李源知其是话里有话,但眼下与陈觉的关系,怕是一时半会儿摆脱不了,只得暗自叫苦,便正色拱手应对道:“谢大人提点!臣得陛下厚爱,必以性命相报!”

许是对李源印象不错,李璟笑容可掬地寒暄起来:“李源,听闻你是楚州人氏。”

“回陛下,臣自幼便生长于楚州。”

李璟点了点头问道:“家中还有何人?”

李源原原本本地照实说来:“臣自幼双亲已殁,是臣的乳娘将臣抚养成人。现下家中除了义母,便还有一兄弟,虽无血脉相连,但情同手足。”

听完李源的回答,李璟皱起了眉头,似是颇有感触,叹道:“却是这般不易。李源,你义母既对你有恩,当尽孝才是。”

“回陛下,忠孝乃臣立身之本。臣谨记陛下之言!”

值此君臣熟络之际,李源看到皇帝的神情甚是亲和,便起身拱手道:“陛下,臣有言进奏。”

见李璟点头准许,李源接着道:“臣的义母孤身居于楚州,臣与兄弟两个从军远行以来,义母无人赡养。”

“臣斗胆请求陛下,准臣告假几日,回一趟楚州,将义母接至金陵居养!”

这番话似乎说进了皇帝柔软的内心,甚是威严地朝李源扬手道:“嗯,既为人子,情理之中。朕准了!”

李源喜不自胜,连忙答道:“臣谢陛下厚爱!”

李璟仍然笑吟吟地看着李源,眼中不吝流出的欣赏喜欢,继续说道:“李卿可还有求,尽可一并说来。”

既然皇帝如此慷慨,李源顿了顿片刻组织语言,便迫不及待地道出心中所求:“回陛下,此次臣入城说降楚王,同行三骑中,其余二人亦是我大唐的忠勇儿郎。但如今只臣一人得了恩赏,臣内心有愧。”

李璟还未开口,那名紫袍男子倒是不痛快了,一脸愠怒地制止道:“李虞候,怎可一再向陛下——”

“无妨!李源虽年纪尚轻,却有大将之风。忠君而诚孝,功高而自谦,如此高风亮节,实是难能可贵!朕欢喜得很!”

到底是皇帝,如今正是唐国大胜之时,本就喜悦不已的李璟对于自己欣赏的臣子,自是恩宠不断:“其余二人既有功,朕岂能不赏?便一并让那二人到你手下当值吧!你如今已是都虞侯,此二人归你节制,大小职轶你报于枢密院便是。爱卿,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李源心中暗暗惊叹,这皇帝毕竟是皇帝,语言艺术与政治能力与生俱来!既准了刘江生和罗二虎调入京中,在自己手下吃皇粮,等同于给了自己这份恩情,又让自己为两兄弟定官职,顺便考察一番自己的用人态度与做事能力。这招实在是高明!

“臣替两位袍泽谢陛下隆恩!”

心有余悸的李源退出大殿之后,便寻着了迎面走来的刘少监:“刘少监安好!”

刘少监看到这位颇会来事儿的李郎李虞候,自是欢喜不已:“李虞候何事见教?”

李源思忖了片刻,露出为难的神色:“在下初来乍到,眼下在这金陵城并无落脚之处。在下便想,刘少监定有门路......”

刘少监倒是一脸殷切,连忙道:“这有何难?虞候可有心仪的宅子?”

“却是没有。陛下诏我入宫,路赶得紧了些,倒是不曾看过。”

刘少监双手交叉抚了抚手背,不紧不慢地回道:“嗯......倒是有间别院,城西过了饮虹桥便是,位置好得很,周遭百姓少些,住起来也舒心,虞候若喜欢,咱便——”

李源并无他求,心里只惦记着在金陵寻个住处,直接应下:“有处容身便可,花多少银钱都不打紧的!”

刘少监见李源承了他这份情,笑着说道:“嘿,咱也知如今李虞候是陛下的红人儿,阔得很。那咱便让周三儿带您过去!”

“谢过少监了!”

见李源拱手见礼,又要从衣袖中掏出什么来,刘少监这回明了事理,咬着牙回道:“当不起这礼!李虞候莫忘了,咱如今是自家人......”

李源也作势收起,挺直了身子笑道:“自是应该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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