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出门想去看一眼父亲的伤势,理智回笼又退了回来。
不行。
“父亲特意瞒着我,我要是去了他反倒要替我担心。”
既然王耀辉用官威逼人不认账,阮梦更是费尽心机想坐实他代笔一事。
“那么我就成全你们!”
秦小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不多时,在他的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张九龄的《望月怀远》的上半首。”
秦小满提笔落字,用行云流水般的楷体字,写下一首古诗。
他连诗名带作者名全部标注上,吹干墨迹后,夹在了一本《大乾杂记》当中,又大剌剌地摆在桌子上。
“我都把证据主动送到你们手上了。”
“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利用它,自取灭亡。”
做完这一切,秦小满依旧惦记着父亲的伤势。
他看了眼院子里的日昝,知道鹅毛晒得差不多了,出了书房往厨房方向走去。
走进晒鹅毛的院子里。
月季正红着眼翻晒着鹅毛,嘴里还在嘟嘟囔囔。
“迟早公子会收拾你为老爷出气的……”
看来秦宅的人都知道父亲因为王耀辉赖账被打板子的事,只有他这个当事人被蒙在鼓里。
把孩子保护得这么周到,怎么能让他知道人心险恶、世道艰难呢?
秦小满只能假装没有听到月季的话。
“月季,挑些晒干的鹅毛剪掉硬根,塞到我爹的床单套子里。”
吩咐完,他把上午亲手挑捡的羽绒也塞了进去。
最后亲手缝上格子线再缝上早就留好的口子。
大乾朝第一张羽绒床垫就此完成!
尽管制作方面很简易,但它的材料是纯天然的,用料十足。
秦小满两只手用力地压了一下又抬起来,手感舒适,回弹效果也极佳。
“公子,你做的这是什么东西?”
月季忍不住上手一试。
那种舒适的感觉让她瞬间爱不释手,压下又弹回,如此循环地玩了起来。
“这是羽绒床垫,铺在床上就像躺在棉……躺在云上面,这样睡起来身体更舒服。”
秦小满只能用了一个抽象的形容。
没办法。
谁叫大乾没有棉花呢。
“原来公子你拔鹅毛是为了做这个?”
月季露出震惊的表情。
“不然呢,我闲着没事拔毛玩儿?”
秦小满招呼着站在月亮门旁边的两个家丁。
“你们把这个床垫送到我爹那里,记得铺到床上让我爹躺上去休息。”
要不是怕见了面,父亲挨板子的事在他面前兜不住,他就自己把床垫扛过去了。
“是!公子!”
两个家丁早就看到月季在玩床垫心里痒痒。
上手一摸,软和的触感让他们忍不住多捏了几把。
真软!
真弹!
真舒服!
他们活了小二十年,还是头一次知道大白鹅不光拧人疼,它们的鹅毛和鹅绒还能塞进床单里当垫子。
摸起来让人不想松手。
“论享受还是公子会享受。”
“这一个床垫要装一百只鹅毛和鹅绒吧?”
“庄子上这批养的三百只鹅全杀了,只够做三个床垫,那些不吃的鹅肉可就便宜我们了。”
两人对视一眼,脑中闪过同一个想法。
富阳第一败家子可能要成为荣州第一败家子了。
两个家丁慢腾腾地将羽绒床垫抬到秦立夏的卧房时,秦立夏正趴在矮榻上,唐大夫正在往伤口上涂药膏。
“老爷,公子特意差我们给您送来一个拿鹅做的羽绒床垫。”
听到家丁的汇报,唐大夫抹药的手一顿,担忧地看了一眼受伤的秦立夏。
担心秦立夏因为秦小满的胡闹,把刚闭合的伤口再崩裂开。
“嘶——”
秦立夏倒吸一口冷气,抬头朝外张望。
“撒子?拿鹅做的垫子?这小子要了三百只鹅他不吃给我拿来当肉垫用?!”
“拿进来!”
等两个家丁把羽绒床垫抬进来铺到床上,秦立夏看到两块高级蜀锦布料七扭八歪地缝在一起,眼珠子都瞪圆了。
不光浪费鹅肉,还祸害了两块高级蜀锦布?
小满这败家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了。
“老爷,公子说了,让您躺上去休息。”
“他还让我躺上去?”
秦立夏扭头看了一眼屁股上的伤,咬了咬牙,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就算是坐一屁股血,这也是小满的一片孝心!
“唐大夫,一会儿还得麻烦你再帮我换一次药。”
见唐大夫一脸同情地点了点头,秦立夏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羽绒床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