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临,启圣院的主持任净禅师第一时间携带两名僧弥出现在赵桓身前。
作为皇家寺院,任净禅师佛法如何还不得而知,但这人情世故却是拉满。
见到皇帝,任净禅师立即行礼,说道:“圣躬万福,佛祖庇佑。”
赵桓看了一眼这位白白净净、面庞圆润的大师,说道:“启圣院看来伙食不错啊,朕看院内诸位僧人皆面色红润,精气十足,可是要比朕的军人面色要好上许多。”
这夹枪带棒的话语,若非赵桓是皇帝,启圣院的大小僧人怕是要立即一拥而上,让赵桓知晓知晓,什么叫怒目金刚。先讲赢了僧人们沙包般大小的拳头,再去与佛祖讲道理。
但谁让赵桓就是皇帝,而且是一位绝对与和善无缘的铁血皇帝。
所以任净立即面露笑容,说道:“承蒙官家夸奖,若是官家不弃。启圣禅院可以为在院内训练的将士一同准备斋饭。”
赵桓问道:“神武右军今日草创便有三千人,将来人数只怕会更多。启圣院能够供应及时?”
任净从容回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承平岁月,东京城内前来拜佛上香居民亦常在寺内享用斋饭。遇到盛大祭典,院内人数或达数万。院内僧弥有款待万人经验。”
难怪历史上吴革选择在这里练兵,如今的官府也选择将新军驻扎在启圣院,恐怕也是有借助启圣院供应斋饭的意图。
赵桓看了一眼任净禅师,这位禅师非常上道,而且绝对没有弱智挑衅的想法。堪称极具慧眼、慧根。
可是赵桓对佛教着实没有太多好感,便说道:“禅师,朕有个疑问,想求禅师解惑。”
看着皇帝平静的表情,任净心里非常慌乱。天威难测,我一个老和尚哪能解惑?
若是有可能,任净只想说,憋住,别问,让我一个人静静。老僧还想多活几年。
但心里千言万语,任净说出口的确是:“愿老衲数十年佛经钻研,能为官家阐明一二。”
赵桓环视了一眼流光溢彩,庄严奢华的寺院,说道:“佛门清净地,是否便一直超然物外?若东京沦陷,金人入主。彼时佛门香火依旧,又是否与今日有所不同?”
任净瞬间浮现一头冷汗,这可不是一个疑问,完全是一道催命符啊。
若佛门被金人统治毫无区别,启圣院依旧香火流传,为金人纳福祈祷。那大宋亿万臣民的供养,无数人的虔诚诵经,这么多恩情恩义,岂不是全部赠给了薄恩寡义之辈?
斟酌了许久,任净回道:“佛经《藕溢大师语》有言,此身已在含元殿,更向何处问长安?老衲不敢妄言佛门,但启圣院受大宋百姓供养垂两百年,若百姓不在,启圣院又讲佛经与何人听?”
“故启圣院必与东京共存亡,老衲会派出院中所有武僧,受神武右军指挥,共卫东京。”
这老和尚还真是无懈可击,让人挑不出发火的理由。
赵桓笑着说道:“很好,佛门没有超然在外,依旧视自己为东京一员。那朕亦不会苛责,一切按征兵法令即可。寺中二十至二十三岁僧人亦为我朝臣民,按律服兵役,进军队保家卫国。”
随后赵桓偏头对梅执礼说道:“其他道庙、寺院亦是如此。东京四百八十寺,不知多少僧人、道士受东京百姓供奉,焉能在国难之时,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