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毁在东京好汉们手中的砲座也已经多达十余座。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东京百姓可以不分时刻的偷袭,金军却无法做到防守万无一失。
哪怕金军将长街两旁房屋全部焚毁,百姓全部屠杀,可鬼蜮一般的废墟里,还是能在夜幕中涌现出一批一批的东京军民。
实在是东京杀胡令太有吸引力了,杀一个金人,就能位居高位。
东京好汉们个个精通武艺,强挽善射,有太大的机会可能成功。
在朱雀门前的京观已经堆积到了五百多个首级。这也就意味着几乎每一队民兵都能听到周边有人斩获成功,升官发财的消息。无数人被撩的心中火热。
为了应对民兵的袭扰,金军开始有计划的小范围屠城。昨夜金军屠光了麦秸巷北侧,靠近内城城墙方向的居民,将所有建筑付之一炬。
今夜金军开始屠杀麦秸巷南侧,尤其是国子监和太学方向。
此时金军最担忧的便是内城守军出击,与太学生南北一同夹击金军。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崇明门洞开的城门后面,很快便出现密密麻麻的人群。
火光下,密集的禁军高举旌旗、火把从城门洞鱼贯而出,队列连绵不绝。
领头的正是四壁指挥使刘鞈。
此次出战事关重大,禁军出动了足足三千人,若是这三千人战殁、崩溃,守城就会进入极为严峻的形势,哪怕成立只有一天的神武右军也要登上城墙防守。
所以作为守城总指挥,刘鞈亲赴前线,与士卒同进退,以激励军心。
出了城门,刘鞈便指着蔡河上的桥梁,向一旁的吴革说道:“新桥是我军退路,乃全军命脉所系,便托付给皇城司了。”
吴革语气豪迈,说道:“太尉请宽心,某即便战死也会屹立在桥头,为诸将士守住退路。”
刘鞈重重点头,留下一个指挥交给吴革统帅,然后便率领余下两千五百人,急速南下,直奔第一个路口。
此处是崇明门外大街与西大街的交汇处。所谓西大街与麦秸巷其实是同一条东西方向贯穿东京城的长街,只是这条长街被朱雀门方向的御街分为两段。西面的叫西大街,东面的叫麦秸巷。
待刘鞈率领禁军抵达此处时,东方密密麻麻的金军也沿着长街高举火把向此处急速而来。
刘鞈站在长街中央,远望金军身后烟焰烛天如昼,愤恨的握紧双拳,大吼道:“金人淫我妇女,焚我家园,与我等有血海深仇。此刻又暴凌而来,欲驱杀我等,将我等逼得退无可退,与他们拼了!”
“第一指挥、第二指挥随我死守长街巷口!”
“杀!”
“杀!”
退无可退已经是所有禁军的共识,昨日在保康门桥临阵脱逃,潜入外城劫掠的数十名禁军已被开封府下了通缉令。
一日过去,已有二十多人被民兵俘虏,送到了朱雀门前,被就地处死,京观就堆在金人旁边,以警示禁军士卒。
于是禁军们想到的最后一条歪路也被堵死,唯一活下去的方式就是与金军死战。
在禁军列阵准备时,刘鞈向一旁的张叔夜说道:“末将在这里死守长街,抵挡金军攻势。转移御前军器所事宜,便全托付给枢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