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丹水西岸之壁垒,很快被从空仓领俯冲而来的秦军所夺取,而我军主力渡过丹水以后,凭借丹水天险,巩固丹水东岸防线,秦军也一直不得寸进,战事随即进入相持阶段,而这一相持便是三年之久。”廉颇收起指挥棒,缓缓叹息道。
这一声的轻叹里,有太多的悲壮的故事。
赵括仿佛看到了在空仓岭上浑身浴血却依然死战不退的赵军都尉,丹水沿岸数丈高的壁垒之上舍生忘死的赵国儿郎,滚滚丹水,多少血肉随之奔流,漫漫长夜,多少忠魂思念故土。
三年,对于赵国是沉重的灾难,对于战场上的赵军士卒们,却是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
三年里,本就处于弱势,想要抵挡住秦军的攻势,其难度可想而知,只是不知这三年里,多少忠魂埋骨他乡。
而若是让秦国得逞了,这天下又将经历多少个难熬的“三年”呢?
不知不觉间,赵括的心情也更加沉重了——赢下这场战争,赵括再度在心中默默许诺着自己。
稍稍调整好情绪,赵括开口问道:“不知如今前线是如何布置,具体兵力还剩几何?”
廉颇也不隐瞒,随即继续说道:“自我大军空仓领失利,我王派出十余万大军支援前线,后北地五万骑军南下,这才稳住了丹水防线。因此,为保险起见,本将又在丹水防线后设立第三道防线。”
说着,廉颇再度举起手中指挥棒,指着面前一条高耸着的山脉,说道:“谓之百里石长城防线,乃以故关、长平关为支点的一道防线。”
“目前,丹水东岸防线仍在我手中,秦军不得寸进。然经过三年来的日夜消耗,国中虽徐有多则万人,少则数千之援军抵达,我部精锐亦损失惨重。
如今丹水防线共有大军三十六万,其中骑兵十万人马,步卒二十六万,其中主力在丹水东岸制高点韩王山中,辎重粮草则在一旁另一个制高点大粮山中;百里石长城防线共有兵马两万五千人,其中多为步卒,骑兵尚不足三千。”廉颇细细缕清着手中已为数不多不多的牌。
“四十万人马!”赵括心中微微一定,显然对于四十万这个数字赵括还是挺满意的。
不过这倒也正常,大军出征和援助空仓领的大军便已经是三十多万了,再加上三年里每隔数月便有的补充兵力,能有如此规模实在意料之中。
可也正因为兵力之众,虽然成功地挡住了秦军的攻势,却也给国力羸弱的赵国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光是战兵的口粮,便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
只是,正当赵括稍稍安心之时,廉颇却又在一旁泼起了冷水。
“而这约四十万大军之中,能战之兵尚不足半。”廉颇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三年鏖战,精锐损失泰半,补充来的新兵之中,过半人数只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上不了马,拉不得弓,没有章法,根本没有多少战力。”
一下子从四十万大军,锐减到二十万不到,赵括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脸色明显暗沉了许多:原以为丹水前线再怎么样,也总该还有至少三十万大军的,没想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得多了。
二十万!
二十万……
如同绕梁之余音在赵括的耳边不断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