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良张了张嘴:“奴才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他真将朕当了爹?”景帝嗤了声,“你听他胡扯,他对朕防着呢。”
冯良闻言忍不住道:“那陛下怎么还放过他?”
景帝看他:“不放过如何,杀了他?”
“你真以为那小子死了后,朕拿着个探子就能问罪镇南王府?”
冯良张张嘴。
景帝满眼嘲讽,“只是一个死无对证的探子,没有实证,墨景岳大可一口否认。”
“到时候不仅不会承认他害了墨玄宸,甚至还可能反咬朕一口,说朕害死了他们镇南王府的嗣子,给了他机会挑唆墨家那些领将跟随他造反。”
“你以为朕这些年不动镇南王府是因为找不到借口?”
景帝靠在椅子上冷漠嗤了声,“墨景岳行事没那么干净,想动他们也不是没有借口,可一旦动了,墨景岳势必会反击,若没有墨玄宸这个世子压着镇南王府那些老人,南地必定会大乱,而墨景岳没了牵制也能带兵长驱直入。”
“可墨玄宸只要活着,只要他人还在京城,这世子之位还在,当年墨老王爷和墨景延留下的那些嫡系就不会认墨景岳为主,他也永远成不了真正的镇南王!”
杀了墨玄宸固然一时痛快,可届时他也没了牵制墨景岳的软肋,反将南地兵力全部拱手让给了墨景岳。
冯良能跟在圣前本就是聪慧之人,他闻言只想了片刻就明白了景帝的意思,随即忍不住瞪大眼:
“那墨世子刚才……”
他是故意的?
墨玄宸是故意展露锋芒,故意透露心机手段,甚至主动交代他体弱真相?!
景帝放下茶杯说道:“那小子精着呢。”
“墨景岳这次险些害了他,他估计也是忍耐不住了。”
“他那府邸里里外外都是朕的人,他若有异动早晚瞒不过朕,与其等朕发现后疑心猜忌,倒不如他自己先泄了底。”
更何况还有个云锦初。
墨玄宸要是什么都不说,这一次谢家倒霉,宋家也逃不过。
他若起了猜疑,定会从那小姑娘身上下手。
冯良有些不解地看着景帝:“您既知他心思,为何不恼?”
不仅不恼,他反而还从陛下脸上看出了几丝高兴来。
景帝扬唇:“有什么可恼的,这京中朝中,皇子朝臣,哪一个没点儿小心思。”
“这朝堂如同鱼池,池子里的鱼从来不少,朕不怕里头鱼儿贪吃,也不怕他们为了饵料暗中争斗,只要他们不跳出这池子,能为朕所用,那有些小心思也无伤大雅。”
他上位几十年,早就已经过了非黑即白的年纪。
墨玄宸愿意跟他示好,他就接着,正好镇南王府这几年越来越难掌控。
比起已有野心不敬皇室的墨景岳,至少墨玄宸尚在掌控之中,且他年少气盛又有云锦初这软肋,再加上他早已跟墨景岳生了仇怨。
那就让这叔侄二人自己斗去,景帝不介意显示宽厚助他拿了镇南王府。
景帝朝着冯良说道:“去告诉詹春华,让他寻个借口对外宣称墨玄宸体弱之症有了好转,三个月内,让他康复。”
冯良连忙低头:“奴才明白。”
“谢家那边也让人去查,看他们跟镇南王府有没有勾结。”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