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让陆月擦拭的手一顿,然后就那么抬眸近距离与纪允礼对视了一个正着,与刚刚无异的清冷眼神,大概是靠得过于近,看得纪允礼心一滞。
“对不起。”纪允礼下意识就是一句道歉。
陆月没说话,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眸光,然后继续帮纪允礼擦拭脸庞。
纪允礼眼眸里刚刚聚起的一点光就又那么散了开去。
“怎么去的门口?”陆月的声音就这么突地响起。
纪允礼还没来得及欣喜陆月的开口,就被这一问的内容砸得无限的窘迫和狼狈袭上心头,从眸底汹涌而出。
就在这时,陆月清冷的眸色重新对上了他,让他眼中的狼狈窘迫躲无可躲。
这是纪允礼从没有过的狼狈,只觉得被人扒光了衣服,满是难堪,但他没有逃避,对着陆月的眸光他做不到不据实回答,“爬过去的。”
纪允礼的据实已告,让陆月眼底的清冷散了些许,“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不是,我没有。”陆月的话吓得纪允礼连忙否认,“我只是想护着你和娘。早一会儿那场面只有我出去开口才能得以解决,祖父才会松口,二婶才不会抓着不放,我做不到看着你和娘被他们欺负。”
从陆月主动开口的那一刻就心软了,更遑论是听到这样的话,但她不允许他这般不顾他自己的安危。
“纪允礼,你想活着吗?”
又是一句纪允礼承受不住的话,而这一句可谓是直击纪允礼的灵魂,击得纪允礼整个身子都颤了。
他如何不想活着,从前想活着,现在更想活着。
看着陆月清冷的双眸,纪允礼轻吐出口,“想。”一字出口,满是颤意,纵使纪允礼极力控制都遮挡不住。
这一字让陆月的眸色里的清冷逐渐被柔和代替。
“那就好好活着,爱惜自己的好好活着。”
从来都是他坚强的让所有人都好好的活着,第一次有人坚定地告诉他,让他爱惜自己好好活着。
无尽的酸涩感随着颤意涌上纪允礼的心头,冲入眸底深处,唇张张合合了几次,才将那一个字完好无损地吐出来,“好。”即便如此还是泄露了些许哽咽。
看着纪允礼到了这个境地还强撑着,陆月最后的一点子怒意也被软化了,“纪允礼,答应我的要说到做到,我不是每次都那么好哄的。”
陆月这一句让熠熠星光在纪允礼眸底绽放,他再也忍不住抬手将她紧紧抱住,“好。”随着好字落下,他将头深深埋进了陆月的颈窝里,吸取她的温度,她的柔软。
这一刻,纪允礼只觉得自己曾经无数次在仿徨恐惧里徘徊的心落到了实处,如同找到落脚处的菟丝草,狠狠缠了上去。
纪允礼就那么抱着陆月窝在她的颈窝里,陆月就那么让他抱着半丝不动,直到……
“嫂嫂,我蒲公英捣碎了。”
纪欢欢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纪欢欢虽然小,却很懂礼,并没有冒然推门进来,而是轻喊出声。
此刻的纪允礼已然平复了情绪,或者说早一会儿就平复了,从被一点点摧毁生的信念中走过来的人,心理又岂是真的那般脆弱?他们是不允许自己脆弱的。
但他却是不舍得松开,他贪恋,贪恋她的温度,她的柔软,那是他的光,是他生的希望,是他余生的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