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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化险为夷肝胆照(1)

2022-09-11 作者: 徐鸣辰

程濯拱手言道:“既是如此,程某多谢将军了。”转而向随行仆役道:“福顺,给我拿三袋银子来。”话音刚落,福顺便从腰间解下三袋银两,交入其主手中。众兵将眼见那名仆役腰间还围了十余个银袋子,甚显沉甸甸,鼓囊囊,均自好生艳羡。

楚大熊观此情形,心下暗道:“怪不得你这官儿都不当九年了,现下说话反倒比以前还他娘好使,单看你这钱多得嫌沉,哪个还敢得罪······”先前被踹的兵士尚自跪拜,未敢起身,程濯将其扶起,接着说道:“你并无过错,是以不必自责。”

那兵士唯唯诺诺,程濯递去一袋银两,好言安抚道:“这里有些散碎银两,权且拿去补贴家用吧。”那兵士初时只道性命难保,万未料到能得银两,当下复欲跪拜,程濯将其托住,出言拦阻道:“不必如此,听命当差委实不易,这些银两你且好生收着便是。”

那兵士赶忙躬身言谢,程濯行至楚大熊跟前,将两袋银两塞入对方手中,道:“守城兵士辛苦,这两袋碎银劳烦楚将军自行分拨,便算是程某的一点心意。”楚大熊掂量手中银两,心下暗忖:“这两袋银子还不得有五六十两,老子掏个十两八两堵住他们嘴,剩下的足够挥霍两年了。”余下兵士眼见均有好处,又不敢得罪上司,均自缄口不语,围观百姓更将此事当作热闹观瞧。

楚大熊满脸堆欢,连连称谢,随即恭请程濯登车,将其送出城门,望着那车子行得远了,复又张开蒲扇大手,猛拍被他狠踹的兵士后脑,恶言相斥道:“你个夯货杀才差点累得老子担干系,往后务必放机灵些。京城这地界,不仅官家老爷惹不起,似程大老爷这般豪强更他娘惹不起,咱们要是伺候不好,丢了饭碗是小,还得掉脑袋。”

程濯及秦皓轩在车中观瞧途中风景,遥望冰封雪盖,天地茫然,似欲相连。那马车入得栎阳,秦皓轩复又推窗而望,恰见道旁富户仆役三五成群,正自手持工具,相助百姓扫除积雪,更有些仆役肩扛米面被服,轻叩贫家房门,将所携衣食用度送入屋中。

秦皓轩如此这般瞧得须臾,不由脱口赞道:“这家老爷端的是名善人。”话音刚落,辕上驾车仆役随之接口道:“这善人正是我家老爷,他平素乐善好施,小人家中也得过府上接济。”秦皓轩登时恍然,颔首说道:“甚好,甚好。”程濯轻叹一声,道:贫苦人家平素不易,现下即将过年,我既有盈余,自该有所照应。”

程、秦二人正自闲谈,辕上仆役勒马停车,随即屈身恭候,数名看守正门的仆役眼见其主归来,当即迎上相扶。家仆吉祥本不需守门,只因护主不利,便跟着掺和进来,神色举止甚现殷勤。

秦皓轩下得车来,但瞧府门两侧松柏盎然而立,郁郁葱葱,随即善意点拨道:“我曾听闻风水所言树大招‘阴’,是以若照常理,门前不宜栽种松柏。程老爷不如命仆役,将这些松柏尽数换掉吧。”话音刚落,吉祥自得说道:“寻常小户门前自不可栽种松柏,可我家老爷先前官居三公,现如今富甲一方,府上又是深宅大院。这等阔绰门户要是栽种松柏,便有四季常青,子孙绵延之意。”话音刚落,程濯便即吩咐道:“旺来受伤不轻,你去好生照料下。”

吉祥应命而去,程濯跟秦皓轩道:“程某栽种松柏,一是为子孙延绵,再者松柏经寒不凋,正应君子之道,是以在下甚喜。”言下颇为谦和有礼。

秦皓轩微微颔首,随即吟诵道:“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说罢,瞧向程府朱漆大门,但瞧上方高挂两方横匾,上首横匾书写着“肃贤伯府”四个大字,下角则书“元始三年御笔亲题”八个小字,心下暗道:“元始三年,正是我大汉孝平皇帝在位,只可恨前朝倾覆,物是人非了······”言念及此,不由黯然,转而瞧向下首匾额,其上所书乃“经世济民”四个大字,“扬雄亲题”四个小字从旁相衬,更有其印盖于扁上。

程濯恭请秦皓轩入得府中,眼见天色垂暮,便唤了身旁仆役,道:“你去转告段峰兄弟,便说秦大侠已随我入府,而后请他到三友堂来,我们坐下边吃边聊。”那仆役当下奉命,便即小跑而去了。

三友堂乃是程濯会客之所,堂前院落中,竹、松、梅等岁寒三友兀自彼此相衬,别具一番景致。程、秦二人分宾主落座,皓轩欣然说道:“我曾听闻‘歇马独来寻故事,文章汉廷愧扬雄’,由此足见扬雄才学不逊于司马相如,而坊间皆传,扬大学士的墨宝极为难得,诸多达官贵人请他题字,均被拒之门外。”话到后来,顿了一顿,接着续道:“秦某适才见府上匾额竟是扬雄亲书,那字端的外柔内刚,苍劲雄浑,此生得见,可称无憾了。”

程濯观他似喜书法,当即说道:“寒舍还收藏了两幅扬雄墨宝,你我正可一同品鉴。”秦皓轩拱手说道:“如此甚好,多谢尊驾盛情。”

程濯亲从旁屋取下两件扬雄墨宝,随即折回堂中,陪同贵客观摩。如此过得片刻,秦皓轩不由脱口赞道:“这两幅墨宝的意境着实洒脱奔放,由此足见笔者风骨超凡脱俗。”那二人正聊书法,忽听一人粗豪唤道:“秦师兄,程大哥!”程、秦二人抬首望去,但瞧出言招呼那人正是段峰,当下出屋欲扶。

段峰打个哈哈,道:“这点小伤算甚鸟,用不着扶咱。”程濯喜道:“咱们今日初见之时,兄弟尚且气力不支,需由旁人搀扶。真想不到,这才几个时辰,你便有所好转了。”段峰道:“多亏鸿渐给了伤药,要不咱也不会复原得这般快。”话到后来,不由唏嘘一声,续道:“你家小子不赖,他不惦记自身伤势,倒先强撑着救咱,自己却昏过去了······”秦皓轩闻听此语,登感心头一紧,脱口问道:“那孩子现下如何?”

程濯道:“我已寻郎中瞧过了,他说犬子自幼体弱,又因虚耗过多,方才昏晕,是以无甚大碍,只需静养即可。”秦皓轩心下稍宽,说道:“既是如此,您也不必过于忧虑了。”程濯道:“有位小姑娘跟鸿渐交好,并提及犬子携有‘金翅大鹏健体丸’。郎中听罢,便给我孩儿服了一粒,敢问秦兄可曾听过此药?”言下隐含忧色。

秦皓轩颔首说道:“我曾闻此药乃是疗伤神药,程老爷尽可宽心。”转而相询段峰道:“你们是如何遇险,又是怎生脱困的?”段峰脱口赞道:“鸿渐这小子年岁不大,却甚是仗义机警。”说罢,便即侃侃道出来龙去脉。程、秦二人闻听此事,均自惊骇不已,更盼鸿渐快些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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