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那,你就说走不走吧。”
“要不先和老板说一声,咱们都走,店里怎么开门啊。”
“这小子脑子有问题,我早说了”一个伙计不耐烦地对另一个伙计说。
“反正我们要走,你随便,但是你要是敢和死老头说半个字,我们饶不了你!”
那个伙计,把手中的牌扔在地上,起身走了。其他几个人也扔下牌走了。剩下丹龙,莫名其妙,“怎么突然不打牌了?我这手牌还不错哩。”
第二天闹钟响了,丹龙照常伸了一个懒腰,起床去摆放桌椅。老板赵业进来了,看到只有丹龙一人,骂道:“其他几个懒鬼呢?”“呃,不知道。”
赵业向宿舍走去,随即怒喝:“混蛋!一帮混蛋!”他怒气冲冲的出来,指着鼻子问丹龙:“行李都带走了,你还说不知道!他们往哪儿跑了?快说!”“呃,真的不知道。”
赵业右手指着丹龙鼻子,气得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然后急忙放下手,掏出电话,走进后厨。
赵业打了很久电话,说什么听不清楚。丹龙也没管,继续摆放桌椅。
老板出来了,怒气似乎稍微消减了一点。静静的看了丹龙一会儿,说道:“等会儿再干这个。进来,我教你做菜”说着走入了后厨。
丹龙经过四个小时的厨艺培训,当天就作为厨师上岗了。当然,赵业会和客人解释菜单上的很多个菜都做不了,因为没有食材。老板负责在前台点餐,送餐,收钱。丹龙在后厨备菜,炒菜,洗碗。二人忙的团团转,总算是混过去了。之后老板没有再招伙计,只是撤了三张桌子,也不再接外卖了。丹龙每天忙得上厕所的时间都不剩,但也没有抱怨,因为老板对他态度好了许多,虽然还有点凶,但是极少骂他了。
托图有空就来找丹龙,二人什么都聊,慢慢成了朋友。丹龙没什么时间看电视。他一边干活,托图就在旁边把节目讲给他听。托图喜欢漫画,把各种超级英雄的漫画说给丹龙听。丹龙特别神往。一天,二人说着超级英雄的故事,突然想模仿一下。
这个念头一起,就无法克制,二人决定晚上不睡了,出去行侠仗义。他们做了自以为很酷的面具,趁着夜色,悄悄地跳上附近的屋顶,竖着耳朵听那里有犯罪。奥底市到处都有犯罪,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帮派火拼。二人忙活了两个星期,只教训了几个打砸便利店的小混混。
“靠耳朵听来找罪犯太慢了,咱们得换个方法。”托图说
“嗯,我也回去想想”丹龙看着升起太阳说:“我得快回去上班了,不能比老板晚到”
正说着,听到有人被殴打的声音,二人赶过去,发现几个混混在殴打一个人,
“住手!神奇双侠在此!”丹龙和托图齐声喊道。他们的这句台词练过很多遍。
丹龙喊的时候同时出手,甩出一只筷子当作飞镖,打在一人手上,那人手上铁棍落地。另外一人刚要举刀,托图抛出一坨电线,落在那人身上,转眼电得他口吐白沫。其他人纷纷逃走。
二人走近,被打的人蜷缩成一团,头上流血不止,已经昏了过去。仔细一看,这人竟然是老板赵业。
医院病床上,头缠绷带的赵业有气无力,但是恶狠狠的看着丹龙。他看了好久,一言不发,看得丹龙心里发毛。
“你干嘛要救我!让我死了不好么,我让你救我了吗?你神经病是不是!”赵业突然的发问让丹龙和托图一脸迷茫。估计老板的脑子可能受了严重的创伤。
“我死了就解脱了,你知不知道。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赵老板喘了一口气,命令道:“扶我起来,我不住院!”
三人回到福满楼,从来不抽烟的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包烟。一支接一支不停的抽烟,一句话不说,也不提开门营业的事。
另两人就在对面坐着,面面相觑。
“要不我先回去了。”托图说。
“你等等。”老板终于说话了。他的语气不再凶狠,而是有些悲凉。
“多谢你们救了我,我不该埋怨你们……”
老板一边抽烟一边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不想被救。
原来老板不叫赵业,真名叫卓文,是遥远的万古共和国人。他三十年前在一个顶级餐厅学厨艺,跟随的师父非常有名,是获得世界厨王称号的首位女性纳迪亚桑提。一天,餐厅来了个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人。他们的餐厅有着装要求,那人被挡下,却不理睬,径直找了一个桌子坐下。当日的领班言语不慎,惹怒了那人。他一个电话过后,来了两车士兵。
士兵把餐厅砸了个稀烂,每一个杯盘,每一扇窗子都被砸了。卓文的师父既是大厨也是老板,被士兵按在地上认错赔罪,还不断殴打。卓文从小没了妈妈,师父虽然严厉,但对他很好,在他心中好像妈妈一样。看到师父被羞辱殴打,卓文怒不可遏,从后厨拿了一把刀,奋力向那个中年人抛去,好巧不巧正中那人右眼。
卓文扔刀的时候怒发冲冠,扔完就傻眼了。他听到师父大喝“快走!”,接着士兵开枪击中了他的左臂。他转身猛跑,身后无数枪声,跳入了餐馆附近的一条河里才侥幸逃生。
卓文多年来一直被通缉,新闻上说他因为琐事杀死了自己的师父,畏罪潜逃。这一逃就是三十年。卓文辗转躲避了很多地方,最后到了遥远的默里联邦,也就是奥底市所在国。
“我累了,不想再躲了”卓文吸了一口烟,“我被打的时候,后来都不觉得疼了,感觉死了真好,就要解脱了。”
“那个中年人后来怎样了?”托图问。
“他啊,他原来是达福上将的儿子,叫达茂。后来酒驾车祸死了。哈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睛不好用。”老板竟然笑了,丹龙可是第一次看他笑。
一阵沉默之后,卓文说,“我累了,也老了,要去享受免费医疗。我打算去自首。”
他看了一眼丹龙,说:“以后福满楼就是你的了。我明天教你做菜,真正的做菜。”说罢起身去员工的宿舍睡觉去了。
厨房的灶台边,老板恢复了以往的严厉,对着炒菜的丹龙不断呵斥。上一次老板教丹龙做菜注重的是速度,多加调料后做熟就行,至于先后顺序,调料的精细比例,火候的掌握,差不多就行。现在可就难了,不但要记住诸多口诀,而且操作稍有不慎就会挨骂。卓文老板比赵业老板挑剔得多,看起来一样的东西总能说出个不同。丹龙现在觉得以前的老板简直可以说是个和蔼的大叔。
福满楼歇业培训两周了。这天店里没客人,只有托图一个人坐在餐桌旁,面前一碗米饭散发着热气。过了好一会儿,丹龙先是端上来四个冷盘,紧接着四道热菜,一个汤。每个菜都精致考究,飘香四溢。托图口水都不自觉地流了出来。丹龙出来,解开围裙,对跟着出来的卓文说:“您尝尝怎么样?”。这一次做的菜,老板没有指导,只是在旁边看着。
卓文每个菜只尝一小口,面无表情,细细地品味。尝到最后一个菜,轻轻叹了一口气,貌似非常失望,却又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还可以,就这样吧。我明天走了,你以后再自己钻研吧,别和任何人提起我教你做菜的事。”他对着托图说:“你们开饭吧”,之后转头去了后厨。托图听了这话,好像运动员听到了起跑的枪声,迅速埋头猛吃。丹龙也很快加入。
第二天清早,丹龙独自送卓文去警局自首。卓文换了一身干净的西服,别的什么也没带。他说监狱里都会给他准备好的。离警局还有两条街,卓文停步说:“就送到这儿吧。我自己进去。”说着继续走了。
丹龙目送卓文。“对了。”卓文走了几步又停下说,“切肉的案板下面有个柜子,使劲儿才能推开,里面有些零钱,你可以拿去花。”丹龙看着卓文的背影,晨风吹起秃顶上的几根头发,虽然是干净的西装,脚下却还是一双旧皮鞋,迈着坚定的脚步前进,真是酷毙了,好像电影中的英雄人物。
丹龙托图二人推开了案板下的柜子,原来柜子挡住了一个破损的墙面。在墙的夹层里藏了一卷一卷的现金,全是小额钞票,都有些发霉了。二人清点了半日,足足有一百二十万!二人都是没见过什么钱的人,第一件事就是上网订购了神奇双侠的两套服装,之后都换了最新款手机,买了无数本漫画书。丹龙给餐馆买了一个洗碗机,还特别为托图订购了一套昂贵的修车工具。然后貌似也就没什么想买的了。
看了几天漫画,丹龙对托图说:“我得去收拾一下,老板把福满楼交给我,还是得开业。”
“嗯,我的修车铺也不能撂在那里。我妈妈说过要勤奋简朴,咱么这样太懒惰了。”
之后二人恢复了各自的生意。丹龙又撤了几张桌子,一个人开店。托图有空就来福满楼帮忙。
当然,有了酷炫的服装后,神奇双侠更是有必要出来行侠仗义了。他们仿照漫画里的英雄,凡是发现有人在夜晚作奸犯科,就统统绑了扔在警察局门口,有时还会附上案情简介和一些证物。二人的合作非常成功,每次都是丹龙先吸引火力,用筷子当飞镖打落敌人武器。托图会偷偷绕到近处抛出电线。这些电线不一定要接触对方,只要离得比较近就可以把人电晕,然后慢慢捆起来。
附近的帮派小头目生哥很不爽二人,从掉落的筷子封皮认出了这两个奇怪的蒙面人和福满楼的关系。生哥先后几次带人去找丹龙的麻烦。不知为什么,这个从前傻里傻气的小伙计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十几个人都打不过。更让生哥生气的是,他主动招揽丹龙做自己的小弟,这个小子竟然不愿意,让他很没面子。
正面打不过,生哥就带人不断骚扰,砸玻璃,放火,在营业的时候来找茬闹事。一般来讲,做生意的人都希望息事宁人,不要影响收入。可是这个丹龙脑子好像有问题,根本不在乎收入。生哥已经把保护费压得很低了,就是希望丹龙象征性·交点钱,自己在小弟面前有面子。结果这个一个人开餐馆的愣头青就是不肯给面子。
在黑道上混,最重要的就是面子。生哥丢了面子,只好不断找自己的老大,以及老大的老大来寻仇。他们发现丹龙还有个神秘的帮手,会妖法,能把人电晕。但是这个人始终带着面具,不知道何方神圣。
几轮冲突过后,福满楼这个小餐馆慢慢成了附近黑道大头目“刀疤”哥的眼中钉。他软硬兼施也没能搞定丹龙,还折进去好几个手下。刀疤是个狠人,做事从来不计后果。他最后决定干脆把整个福满楼连同附近建筑都炸了,派了五个人带着炸药去灭丹龙。但是他手下颇有几个人还很喜欢吃福满楼的饭菜,得知消息后,暗地里给丹龙通风报信。
丹龙这人很奇怪,虽然夜晚和黑·帮战斗,白天营业的时候来者不拒。帮派成员去吃饭也没有被区别对待,也不知他是脸盲还是爱财心切。因为治安不好,这附近多数餐馆都关门了,福满楼可以说是硕果仅存的几个味道还不错的店。老大的面子和自己的胃比较起来,有几人选择了后者。反正那两个神奇双侠其实也就是抓抓路边抢劫的小混混,对真正的黑道生意没什么影响。
由于有人通风报信,刀疤哥派出的小队被托图埋伏的电线陷阱给电晕了。整队人连同炸药一起送到了警局。搞爆破不同于一般的纵火,奥底市警长威利斯震怒。刀疤哥虽然没有被抓,却也收敛了一些,没再找福满楼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