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龙的三个室友加上对面寝室的野哥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丹龙。这几个小伙伴和兰灵保持着联系,一起分析案情,随时更新进展。兰灵昨天告诉了他们自己第二天会和头号嫌疑犯格瑞德见面,或许能有突破。
四个初级学徒按理说是不能进入城堡的,但是他们实在耐不住等待,想在第一时间听到格瑞德怎么说。四个人冒险进入了真实城堡,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藏在了广场边上的一段台阶上,这段台阶有石板遮挡,从广场上看不见。
作为教务长,什么人出入过什么建筑,诺拉非常清楚。不过她也知道这几个小孩为什么来。私自闯入真实城堡是要被开除的,就算是诺拉这般严格的人也不想如此重罚这几个小孩。她打算睁一眼闭一眼。而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台阶的石板后藏了人。
几个小孩不敢露头,但是广场上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听到了。晓崖想起身去救教务长,被老钱一把拽住。他们都知道格瑞德可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对付的。
伟哥指了指外面,示意应该出去叫人。老钱又指了指台阶和城堡大门之间的空地,要出大门必然经过那里,他们如论如何也不能悄悄跑出去。三个人一起看着军师老钱,等他想个什么主意。老钱抓耳挠腮也没了办法。
这时的广场上,格瑞德正得意的笑着,伸手要去解开兰灵的衣服。
“你以为你这样能骗过大法师吗?”诺拉说道,“你用过什么魔法,消过谁的记忆,他总能以你不知道的方式调查清楚。”
格瑞德怒道:“你少用大法师来唬我,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这点我比你清楚。”其实格瑞德心里也很虚,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是无奈之举。他还真的有点担心法弗纳有特别的办法调查魔法记录。他又想到法弗纳随时可能回来,自己真是太拖沓了,应该速战速决搞定兰灵。他转回头看着兰灵,却发现兰灵没有看着他,而是看向了他身后的高处。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格瑞德顺着兰灵的目光看去,魂儿都要吓没了。不远处的台阶后面赫然站着大法师法弗纳!
这其实是台阶后面的小学徒们做的幻影。老钱绞尽脑汁也没有办法,听到诺拉用大法师的名号震慑格瑞德,他突然有了灵感。老钱是大法师的忠实崇拜者,随身戴着一个项链。
这个项链很先进,打开挂坠可以看到大法师的立体影像。老钱轻轻打开了项链挂坠。野哥立刻会意,掏出了魔法棒。他们所在位置不是广场,不被禁魔。野哥使用了一个很初级的魔法,把大法师的立体投影放大到真人大小。
这一招很管用,格瑞德被吓得魂飞魄散,也没注意到这只是很低级的法术制造的幻影。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开始辩解,求大法师原谅。因为太过紧张,格瑞德说的话含混不清,断断续续。诺拉立刻意识到了这是那几个小孩子干的。
这种机会只有一次,她拼命用嘴去咬领口的一颗大珍珠,尝试几次之后终于咬到,用力吐到广场外的云纹区域。珍珠落地后立刻变成了一个石像,长得和诺拉一模一样。
格瑞德完全没有注意到石像,还在那里对着静态的大法师幻影解释。诺拉的石像刚一成型,就对着格瑞德举起了右手。石像的右臂崩裂开来,高速砸向格瑞德的头。“砰”地一声闷响,飞来的石臂把格瑞德砸晕过去。
台阶上的小学徒们听得清清楚楚。格瑞德刚晕过去,就全都从石板后面跳了出来,跑向众人。伟哥力气最大,他用两件学袍垫着手,用力扯开了诺拉身上的藤蔓。
诺拉的身体没有完全麻痹。她摇摇晃晃被老钱扶到了云纹区域。她立刻施用魔法解了身上的毒,一拍自己的脑袋,四只蠕虫从耳道喷射出来,落地就死了。诺拉紧接着变出来一副巨大的枷锁,把晕倒的格瑞德牢牢锁住。这才和几个小学徒一起把其他人的毒藤全部拔除。
格瑞德被泼了一头凉水,缓缓醒来。水还在从他头发上留下来,迷了眼睛看不清楚。他觉得还有些头晕,发现自己被扣在一个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魔力也被禁了。他的眼睛稍微能看清楚了一点,发现自己不但被固定在一把可以禁魔的椅子上,外层还有一个铁笼,对面的桌子上坐着诺拉,铁笼四周站了几个绿袍教授。格瑞德知道自己完了,全完了。
他发现诺拉身边没有大法师,突然意识到,其实大法师没有回来,不然根本不需要铁笼,也不需要守卫,他被骗了。然而他的愤怒只出现了一瞬间,紧接着就是无限的恐惧。
他犯的罪实在太大了,若是大法师在,也许还能求个情,废掉他的法力,或者终身监禁,至少可以免死。而现在面对的是诺拉,就算是没有得罪过她,诺拉也会严格执行法则,更何况自己还对她用了魔法蠕虫。
格瑞德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的头虽然还在疼,却已经在飞速思考活下去的办法。他现在只有这一个奢望,只要能活下去就行。表面上,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蒙头蒙脑,好像还没搞清楚自己在哪儿。
“别装了,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诺拉犀利眼睛的看穿了他。
“我全都说,如实说,我很抱歉,真的,我也是不得已的。”格瑞德好像突然成了一个谦卑恭谨的老实人。
“丹龙到底在哪,你杀了他吗?”诺拉问。审问室的隔壁,兰灵和几个小学徒都在听。兰灵听到了诺拉的第一个问题,她最关心的问题。她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我用迷光飞蛾把他带进了森林里的禁忌之地。他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不敢进去,我真的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让他进入禁忌之地?”
“违规进入者要被处罚,我希望你处罚他。”格瑞德避重就轻,把处死说成了处罚。
“为什么要陷害丹龙?”
“我想得到他的女友兰灵,得到她的精灵之水,可以提到我的水系能力。”
“你的迷光飞蛾还有魔法蠕虫怎么来的?”
“我自己培养的。我研究驭虫之术很多年了,因为我发现虫术可以不被魔法日志记录。”
“你怎么知道我有魔法日志的?”
“呃……很多年前,我用侦查甲虫潜入过你的办公室。”格瑞德很快辩解说,“我当时只是想试验一下我的甲虫,我没干什么坏事,什么也没偷,真的。”
“你怎么知道如何进入禁忌之地的?”
“我和老师学过几种屏障类魔法,禁忌之地的屏障属于其中一种。”
“你怎么学会遗忘魔法的?这是禁术。”
“我其实不会,但是我用魔法蠕虫可以达到类似效果。”
“如果没有阻止你,你要怎样得到精灵之水?”
“用我的水系力量与水系精灵交·合,慢慢吸取。”
“你计划怎么让兰灵消失?”
格瑞德沉默了,他知道,如实说了只会增加他被处死的可能。
按理说首席学徒还是应该等大法师回来亲自处置,但是诺拉害怕迟则生变。这个格瑞德很会拍大法师的马屁,狡诈多变,不能给他机会。
“你死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诺拉已经决定处死格瑞德。
“我想和兰灵说抱歉,发生这一切,不是我想要的。我也要向您说抱歉,我对您的冒犯都是不得已的,我深感悔恨。不过,”格瑞德话锋一转,“我没有犯死罪,您不应该因为生气而处死我。”
诺拉简直不敢相信,都到了这步田地,格瑞德还觉得自己没有犯死罪。
“我没有直接杀死丹龙,他现在只是失踪。我也没有闯入禁忌之地。在广场的事我真的非常悔恨,不过用藤蔓绑住各位不算死罪吧。我虽然违规使用了虫术,也不是死罪。魔法蠕虫没有造成实质伤害,也没有抹除记忆。我确实罪孽深重,应该严惩,可是我希望您能秉公执法,不要夹带私人仇恨。”
诺拉和兰灵都愤怒地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冲过去把格瑞德撕成碎片。“这个无耻的家伙!”诺拉咬着牙。她一贯非常冷静克制,这时候也快到极限了。她现在深深后悔没有在广场上用石像锤爆格瑞德的头颅。“现在还来得及。”诺拉起身,走到铁笼前伸出右手对着格瑞德,她的手变成了石头。
“教务长大人。”一个绿袍教授劝阻说,“还是等大法师处置他吧,您这样会连累自己的。”
“是啊,他这样的罪过,逃不过死刑。您不要冲动。他这是死前在拉人下水。”另一个教授说道。诺拉听了幡然醒悟,差点又上了格瑞德的圈套。
格瑞德被关起来等候处理。诺拉向大法师通报了情况,但是大法师估计很忙,没有回应。格瑞德居住的塔楼被彻底搜查,结果令人震撼。格瑞德不但研究了虫术和魔植,竟然还涉猎了毒术和亡灵魔法。从他的塔楼里搜出的禁书和违规物品堆积如山。
除了不该有的东西,格瑞德的藏书可谓异常丰富。光是他对元素魔法的研究笔记就有上百本之多,让教授们汗颜。诺拉翻看了一部分笔记,发现这家伙果然是个天才。
他虽然没有土系天赋,但是对土系魔法的理论研究已经到了极深的境界。更不要提他擅长的水、火、气三系,已经到了开山立派,一代宗师的水平。诺拉暗暗心惊,若不是在禁魔的悔过广场侥幸砸晕了他,如果真的交手,她和六个教授一起上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兰灵又来找诺拉了,她已经来过好几次。兰灵恳求诺拉再去禁忌之地仔细找找有什么蛛丝马迹,或者联系大法师让她也能进入禁地看看。
“关于禁地我不能说太多。我只能说那个地方不大,我和阿库斯特教授找得非常仔细,没有任何线索。大法师擅长空间魔法,丹龙也许闯入了我也不知道的什么空间里,他一定还活着。等大法师回来一切就能解决。”
“可是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个很难讲,但是我已经向他汇报了这里的情况。大法师有空一定会赶回来处理。”
“我能问问,他去做什么了吗?”
“那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事情。如果大法师没有交代,就说明我们不应该知道。”
“那么现在除了等,没别的可做了?”
“很遗憾,是这样的。靠我们的能力,不可能找到丹龙。”
“格瑞德呢,大法师会放过他吗?”
“不可能,他本来也已经是死罪,从他的塔楼里又发现了新的罪证,他会得到比死还要重的惩罚。”诺拉虽然这样说,自己心里也开始担心,他担心大法师因为爱才而从轻发落格瑞德。
兰灵回去了。诺拉坐在办公桌前茫然若失,她人生中最大的危险,侮辱,震惊,侥幸都发生在过去几天中。她从未体会过这般深深的无力感。她是一个强大的法师,骄傲的冷峻的不可侵犯的教务长。她是天神一般的大法师的头号助手。然而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还能做一点事。诺拉拿出公文纸,签署了一张嘉奖令,表彰钱德勒、晓崖、伟格、叶戈尔四位初级学徒的英勇表现。免除他们未来在魔法城的全部学费,并奖励他们每人一根铅峋木魔法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