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臣工心中有什么思量,只管说出,朕再来决断!”
嬴政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满殿文武,听出来陛下心中不平,一个个头垂的更低了。
还是大臣顿弱,总管秦国钱粮,心中谋算,几步站了出来。
“陛下,岭南离开咸阳足有数千里,从关中调兵调粮,事倍功半,若是调动江南钱粮,楚国余孽正在此地兴风作浪,何况,江南也没粮,还请旨让咸阳发粮支援。”
“南阳郡今年丰收,只是此地要运粮到岭南,千里山地,又要征调民夫,陛下才下了暂缓天下州郡劳役的旨意,现在征调民夫,一是路途太远,民夫一路自己吃用,就不是个小数目。二是我大秦才营造出了天下安定之气象,臣怕强征民夫,破了此局啊!”
顿弱一番话说出,句句有理,听的众臣不住的轻轻点头。
秦皇忽然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天下,只有他能最深切的感受到,秦风当日说的一番话,无比的准确。
秦国治国方略,征战天下可以无往而不利,只是此略用来经营九州七国之地,确实处处不能如意!
“陛下,奴才觉得,顿弱说的不妥,陛下,普天之下,莫为王土!这天下万民,不肯服从陛下的王化,就只能征缴清除!”
“南方州郡有难处,可以派遣朝中大将坐镇,就起五十万民夫,便和当年长平之战一般,还怕百越不从?”
中书令赵高,听了顿弱的话,好像说的陛下意动,连忙站了出来。
他心中算盘打的很是精细。
王翦,蒙武都在咸阳,特别是蒙武,当年父女两人,对自己如此无礼,赵高心中,最希望的是他领军出征,离开咸阳越远越好。
最好蒙武在岭南,或者中了瘴毒,或者被蛮人射死,陛下御驾亲征,这样咸阳,自己和胡亥,李斯的布局,就能发动了。
“不可,今日之势,哪里和当年长平相同?长平离开咸阳才多远?当年我秦国青壮,不为甲士,就是民夫,如此长平虽胜,也才十几年恢复了元气,如今岭南万里,赵高,你在出的什么馊主意!”
姚贾心中的账,算的比顿弱还要细,听见赵高胡言乱语,不禁大声呵斥道。
“陛下说的,今日知无不言,怎么,姚贾,你要断了朝堂言路吗?你这商贾习气,只知道拿着算筹,算高低长短,怎么不好好算算,我大秦的国威,颜面价值几何?”
“陛下,长平之战一般发动关中,中书令是言过其实了,只是江南,只要一酷吏,就能筹措粮草南下,陛下,江南楚人遗民,不少心向旧国,不如就此除去,岂不是快哉!”
宰相李斯,出来压制姚贾,他出的计策更毒,就是要借着南征百越,送江南之人去死!
嬴政听了宰相的话,心中一股火焰升腾起来,李斯还是最了解他的,秦皇的本性,乃是天下第一刚猛,一听李斯的话,心中杀气弥漫。
‘江南,岭南,都不服大秦!’
‘既然不服,哪里能一直哄着?就此杀尽,这才最酣畅淋漓!’他几乎就要下令就按李斯之话,消耗江南,脑海中,却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老秦叔,这关东六国之民,和我老秦人其实都是一般的秦国百姓,皇帝只有真正将此点想的通透了,这才能天下大治!”
嬴政脑中此话声音回荡,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目视王翦。
王翦好像心有所感,此事也睁开了一直眯缝着的双眼,抬头目视秦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