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正的大悲剧年代。
这悲剧,不仅仅在于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汉族王朝走向了灭亡,更在于纯正的古典精神到此画上了一个句号。古老的中国从此陷入了一个更加封闭的专制年代,并越陷越深,从而为此支付了四百年的时间和不可计数的优秀儿女。
良久,朱由检这才从神游中清醒了过来。
想了想,从桌子上的青花盘中捻起来一颗琉璃珠子,拍了拍王承恩的肩膀,那个珠子像变魔术般钻进了王承恩的身子。
在变成朱由检的那一段黑暗时光里,陆可模模糊糊听到一个声音对自己说,好的系统都被别人抢光了,这里只剩下能够让任何一个人都对自己无限忠诚的十八颗傀儡珠,你就将就着用吧。说完,自己就被一阵落入到瓷盘里面叮叮咚咚的声音吵醒。
崇祯就崇祯吧。
陆可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又一次在弯的更厉害的王承恩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拍。
“王承恩,咱们来清清这历史的旧账。”
已经新生的朱由检好不容易才完成了一个重生者的心理建设,终于自我激励着准备开始自己人生新副本的时候。
扑通。
旁边簌簌发抖,满头大汗的王承恩却重重的跪了下去,把头在地上磕的砰砰作响。
嗯?这就是傀儡珠入体的症状?朱由检饶有兴趣的冷眼看着王承恩。
眼看着不多时王承恩的额头已经是鲜血淋漓,这才出声制止了他,“行啦,这里也没有外人,说罢,还有什么是我这个糊涂皇上不知道的。”
“奴婢死罪~~”王承恩抖抖索索的说。“奴婢鬼迷心窍,这几年多多少少的积累着收了魏厂公十多万两银子。”
“哦?朕当信王的时候只听说过这宫里面大大小小的头目们要给魏公公送银子,还没听说过从魏公公那里收到回头钱的,你这可是朕知道的头一份啊。”
听到了殿里面的响动,两个小太监悄悄走进来,朱由检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这才慢悠悠的对王承恩说道。
“奴婢死罪~魏厂公就是让奴婢打听皇爷有什么喜好,奴婢还什么都没有给魏厂公回过话呢。皇上!”说罢,仿佛知道自己也这种苍白言语不可能让皇上相信,又开始不要命的在地上磕起头来。
“够了!”
寂静的大殿中,朱由检甚至都能听到王承恩牙齿碰撞的声音,随机一股尿骚味也漂浮了过来。
“朕信你这一回。”朱由检走动着换了一个位置。
“咱们~~”朱由检还想说点接下来的安排,没想到回头看见了一个彻底放空瘫软在地上的王承恩,连一句谢恩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对着大殿外喊道:“进来几个人。”
语音刚落,好几个太监宫女就小跑着进来,看着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都跪在那里,也连忙都跪了一地。
“都别跪着了,王承恩把朕最心爱的茶盏打碎了,你们以后也都仔细一点。去给王公公换一身衣裳再上来回话。”
说完话,就这么打着赤脚走出了大殿。唬的一群太监宫女也顾不得地上的王承恩,小心翼翼的缀在皇帝的后面。
站在大殿门前的一瞬间,穿越成崇祯的陆可终于明白了。
崇祯根本就没有权利,他的继位根本就不是一个精心安排的结果,而是一场不得已的折中。
厂卫不在自己的手中,武将不在自己的手中,内阁不在自己的手中,六部也不在自己的手中。
别说外面了,就看看自己这八面漏风的皇宫。王承恩收了魏忠贤的钱,曹化淳又是东林党大太监王安的嫡系,魏忠贤更不用提。
他终于明白了朱厚熜为什么不进城要讨论谁才是我的爸爸的问题了。
那个事情谁是谁非重要吗?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站队。
我来当皇帝了,谁想要升官发财的,谁看现在的阁老大官不爽的,可以来投靠了。
可是我的指鹿为马的鹿又在哪里呢?
像前面一个崇祯一般,迅速杀了魏忠贤?
不是不能杀,但是现在就杀了他只会让文臣更放松,更团结。
珠子也只有十八颗,连一个像模像样的班底都组织不起来。
头痛。
越想越头痛的朱由检用自己的双手狠狠的搓了搓自己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