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金口玉言,诸部首领尽管不情愿,但碍于皇威,也只好各自起身跳起了本部族的舞蹈,各部藩王羞愤交加,却有一人泰然自若,还在席间大碗喝着酒、大口吃着肉,这位便是生女真完颜部的完颜阿骨打。
耶律延禧眼瞅着这个方才列席于酒宴末位,现如今在长桌另一端正对自己,无视君令、鲸吞酒肉的年轻人,自己的一身酒气,伴着怒火瞬间炸裂开来。
“相鼠之辈!沐猴之徒!我念你平叛有功,未曾治你惊驾之罪,汝何敢一再目无君王、狂悖如是?来人,将其杖打出门,斩首示众!”
萧奉先曾暗中收受乌雅束不少好处,府邸里喂养的海东青比此时在天上翱翔的还要多,他见天祚帝发雷霆之怒,急忙上前解围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完颜阿骨打粗鄙不知礼仪,无大过而杀之,恐伤诸部向化之心啊!昴儿!大石!速将完颜阿骨打带下去!”
萧昴和大石闻言急忙上前,扭送着完颜阿骨打退出辕门之外。“放开我!这酒有滋味,我还要再饮三百盏!呃...”烂醉如泥的阿骨打刚刚走出辕门,只觉一股洪流自腹中向上喷涌,鱼肉、美酒裹挟着一股酸臭,自其口中而出,毫无遗漏地倾泻在萧昴的身上。
“好个腌臜之徒,看我不揍扁了你!”萧昴看着自己崭新的袍甲,比那茅厕里的‘还魂纸’还要恶臭,顿时怒火中烧、暴跳如雷。
大石一边扶起阿骨打,一边对萧昴言道:“醉酒之人,不足与之动怒,贤弟先去更衣,免得在驾前失了礼仪,我自送他回牙帐便是。”
萧昴点头,怏怏离去,只留下大石和阿骨打二人。
几经辗转,直到日暮时分,这才抵达銮驾三里之外的完颜部营帐。
带着一个醉鬼步行三里,耶律大石早已汗流浃背,刚刚踏入营门,便将阿骨打丢给了营中的一位大胡子大汉。
“你们的都勃极烈醉了,好生照顾!”
大胡子猝不及防,接住阿骨打的时候一个踉跄,身体右侧的大氅立时滑落,露出黝黑而粗壮的上臂,和上臂缠着的,浸着血渍的白纱。
“你...”大石端详着大胡子,见其身形与上京外流觞亭前袭击宋朝使团的和尚如出一辙,而他右臂的伤处更是与自己放箭射伤和尚的位置分毫不差,心中顿时警觉了起来。
这时,营帐中又叫嚷着窜出两名壮汉,他们都未曾留意耶律大石这个外人在场:“都勃极烈!都勃极烈!你怎么样了?早就叫你带我们一起去,万急之时,砍了耶律延...”
“住口!”大胡子大喝一声。
“告辞!”耶律大石转身就走。
“哈哈哈...”大石身后突然传来完颜阿骨打阴诡的笑声,这笑声,分明不是一个酒醉之人所能发出的:“劳烦北科状元送我归营,此等恩情,我阿骨打怎能不谢?粘罕、吴乞买、胡舍、娄室,代我留住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