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手扶胸前,似有千钧重物压得他难以呼吸,他拖着伤足走到萧斡里剌和萧芷儿身旁,轻声呢喃道:“我想与单独萧姑娘谈一谈。”
萧斡里剌一惊,侧身挡住萧芷儿道:“她不过一介女流之辈,什么都不知道,这半年以来,该说的我都说了……”
“那不该说的呢?”
大石突然震怒,吓得萧斡里剌哑口无言。
“哥哥。”萧芷儿和声细语道:“林牙大人为了救我付出了太多代价,于情于理,我们也不该再对他有所隐瞒了!”
“不行!你可知此事一旦张扬出去,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你又如何能在洪流中央寻得一线生机?”
萧芷儿握住萧斡里剌的手说:“我相信林牙大人会和你我一样,绝不会让万千生灵再遭屠戮!”
萧斡里剌无言以对,只得目送大石和自己的妹妹步入东厢房之中。
“这是……”大石环顾,显得有些意外。
萧芷儿搀扶大石坐下,又新泡了一杯鹿苑递到大石手中,而后轻撩裙摆端坐于前道:“这房内皆是大人双亲及周老所用之物,半年以来,我日日照看,未有损伤,只待大人回府后再做安放。”
“姑娘有心了!”大石垂首言谢后继续说道:“这半年以来我每每思虑,都觉得周伯的计划天衣无缝,绝无失败之理,可为何会被那李至忠将车马拦在了城外?难道只是巧合?你与庞龙等人回返途中被载天教截获,为何还有性命得以生还?李至忠的兄长李弘,为何要不远千里追杀斡里剌半年之久?这其中缘故,大石百思不得其解,烦请姑娘为我解惑!”
萧芷儿闻言不觉低下了头,眼中似有点点泪滴滑落:“两年前,身为南院督军的父亲因谗毁案被判极刑,家母因此悲痛欲绝,不久便病入膏肓。
母亲临终之际,将我与哥哥唤至床前,将一桩天大的秘密说与我二人知晓。”
“是何秘密?”大石追问道。
而后,萧芷儿便将母亲临终所言之事尽数告知于大石。
二十八年前,正是后来追谥为宣懿皇后的萧观音最为得宠之时。仗着道宗皇帝的宠爱,和自己无与伦比的才貌,萧观音从不把宫廷禁忌放在眼中,经常寻来一些市井中人入宫研习乐曲,并将这些人封为伶官,方便往来于宫墙内外。
其中有一位伶官,名唤作赵唯一,年少轻狂,才华横溢,尤其一支洞箫奏得神乎其技、登峰造极,甚得萧观音喜爱。二人经常夙夜研习乐舞,久而久之,渐生情愫。
一日酒醉,萧观音与赵唯一情不自禁,竟在宫中做下了苟且之事,正好被当值的宫女发现,而这位宫女,就是萧芷儿的母亲。
宫女受萧皇后大恩,不忍戳穿二人之事,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赵唯一阳刚之气鼎盛,只一次,便在萧观音的腹中留下了骨血。
萧皇后又惊又怕,为了不被道宗皇帝发现,屡屡主动侍寝,以遮掩自己渐渐显怀的事实。
那年冬天,萧皇后终是怀胎期满,诞下了一名女婴,可是在道宗皇帝看来,次子并不足月,为保不测,便唤来太医滴血认亲。
万急时刻,宫女冒死在认亲的碗水中掺入矾水,这才让萧观音蒙混过关,躲过一劫。
但纸里毕竟包不住火,深爱萧观音的赵唯一,难掩心爱之人夜夜伴君的痛楚,竟做《十香词》寄托情愫,其中:两股总堪比,可似粉腮香一句,直指萧皇后身体上那块粉红色的胎记,被奸相耶律乙辛抓住把柄,惹来了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