耒,读作lěi,本意是指古代用较为老成坚韧的树枝制作而成的一种二分叉形的翻土工具,李启云给孩子取这个名字,显然也是想让他不忘自家的出身。
快走到学校的时候,一位四十来岁的汉子扛着锄头走了过来,一见李耒便露出笑容,“幺叔,你啥时候回来的?”
“新柱啊,我刚下车,启广哥身体还好吧?”被一个年长的人喊叔,李耒有点别扭。
不过柳树乡大多都姓李,他这一支是幺房,俗话说幺房出长辈,按照辈分拍的话,李新柱确实该喊他叔。
村里格外看重这些,那怕是花白胡子的老人遇到穿开裆裤的娃娃,只要人家辈分高,你就得主动叫人。
说了几句闲话,李耒就先走了,李新柱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儿就被人拦住了,“诶,听说你幺叔最近出事了?县上要处置他?”
问话的是供销社的售货员王招娣,言语间颇有些幸灾乐祸,她家孩子当年跟李耒一年参加高考,李耒考上了,她孩子没考上,于是心里便有了疙瘩,现在听说李耒遇到麻烦,她心里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李新柱是李家人,自然会向着本家,可他平时还要来供销社买东西,要是得罪了王招娣,他想买啥人家两眼一翻白,说个没有,那不是白跑了?
所以他也只能含糊地回应,“看幺叔刚才还笑了,应该问题不大!”
“哼,问题要是不大,他咋连铺盖卷儿回来了?照我看,肯定是让单位开除了!呵呵,辛辛苦苦念了这么多年的书,这下白费了……诶诶诶,你咋走了,我还要问你话呢!”
“我要去茅房,憋不住了!”王新柱一溜烟跑了。
王招娣回头看了看,见主任不在,赶紧抓了把瓜子出去找人继续说闲话去了,这么大的消息,必须赶紧让大家都知道。
柳树乡中学如今只剩下初中三个年级,一共百多号学生,七八个老师,学校分前后两排,前面一排是教室,后面一排是办公室兼老师宿舍,这几年老师和学生流失都比较严重,好多房子都空着。
李启云的办公室在后排第一间,李耒进去的时候,李启云正在批改作业,见他进来,摘了笔放下眼镜,就去拿起暖水壶倒水。
“爸,你坐着我来!”李耒赶紧抢了过来。
倒完水父子俩坐下说话,一开始李启云只问了些路上还顺利吧,热不热之类的话,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听说你在单位闯祸了?到底是咋回事?”
“我写了本小册子,有人拿着挑毛病来着。”李耒从包里取出一本刚印好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李启云接过来一看,封面上写着《母猪的产后护理》几个字,他不由得愣住了,“这种书能有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