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从宗镇磊那里得知他去到福建县城时,丢失过钱包,内里装有一封信后,顿时久违的愉悦挂上了眉梢;从线索链上看,这丢失的钱包很有可能是被刘二茂所盗,而里面的信件应该就是空缘杀刘二茂想要得到的物件。
但他随即又紧锁起了眉头,要想确定这个线索链的成立,关键在于那封信中是否提到那个词“艳秋”;当他在交谈中听到不是“艳秋”而是“雁丘”时,一开始还觉得不是什么事,然而当听到“雁丘”是大石阵的说法后,心里却不觉“咯噔”一下;虽然他一直以来不能确定“艳秋”是人还是物,但觉得这北方的大石阵要与空缘在南方为之杀人的行为联系在一起,有一种差之千里的感觉;他暗想,莫非另有“艳秋”?
他头脑中立即产生的想法是,既然信是李教授让宗镇磊转交的,应该抓紧时间找到李教授,向他核实信中写的究竟是“艳秋”还是“雁丘”。另外,宗镇磊与李教授同在一课题团队,警方追踪空缘的信息现在宗镇磊已经知道,李教授有可能很快会知道;因此他意识到,事不宜迟,需尽快见李教授开展询问,这就是他跟小张说要办的重要事情。
他们联系了当地警方后,没过多久即得到反馈:去S大学,大学保卫处的工作人员会在S大学北门等候,由工作人员负责带领去找李教授。
小张开车很快到达了S大学北门,两人即与早已守候在那里的学校保卫处的人员取得了联系,在他的带领下,找到了正在开会的李教授。
保卫处人员把李教授叫出了会场就离去了。小张按照做笔录的规定登记了李教授的自然情况后,老陈开门见山说:“我们正在找空缘,她涉及一件刑事凶杀案。”
李教授听完,一脸急切地问:“什么凶杀案?有谁被杀了?”
老陈还是用老办法,先试探李教授的反应:“那位小渔村寺院的住持通云被毒死,你应该认识他;目前,空缘有重大嫌疑。”
李教授大吃一惊,说:“这样啊!怎么会这样!”
老陈从李教授的惊讶表情上看出了两点,一是他们与宗镇磊的谈话内容,宗镇磊并没有告诉李教授,因为李教授的表情说明他还不知道通云的死;二是李教授与空缘不论关系如何,显然空缘没有将通云已死之事告诉过他;这两点这说明空缘杀两人的行为或许是她自己的主动行为。
老陈让李教授先说说当年去小渔村寺院的情况。
李教授眼神游离,回忆起五年前去到小渔村寺院的采风活动,以及认识通云和空缘的经过。
小张插了一句:“五年前?当时他俩多大年龄?”
李教授看了一眼小张:“当时通云八十二岁,空缘十六岁。”
老陈盯着李教授问:“你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知道空缘是个女人吗?”
李教授眼里闪过一道惊慌,迟疑一下答:“不知道。”
李教授没再多说,老陈也没再追问;老陈突然问这问题,并没期待答案,依旧是想看李教授的反应。
老陈话锋一转:“我们还有件事情想向你核实;我们了解到你不久前你给空缘捎去过一封信,请你回忆一下那封信的内容。”
李教授立即起身说:“你们等等,我去把笔记本电脑拿来,在那上面有信的底稿。”
老陈点头同意,坐着没动,对小张递了个眼色。
小张明白了,起身跟着李教授一起去到会场。小张站在门外,看着李教授进入会场跟会议主持打了声招呼,取回了电脑,又与李教授一起回来。
李教授打开电脑,调出了那封信。
信上的内容是先描述了本地汾河边上的春色,提到河边一个刻有“雁丘”二字的景点,随后回忆了当年在小渔村寺院采风时,空缘带李教授上山游玩,当他看到山上的一个大石阵,便跟空缘讲了汾河畔“雁丘”的故事;信的最后是问空缘是否还记得当年的情景,并说希望有机会再见面等等。
通篇看下来似乎是老友叙旧,并无异样。
老陈注意到信中的“雁丘”两个字,他深吸了口气:已经可以确认空缘就是为了夺得这封信杀死刘二茂的;但他心里感觉到的却不是破解谜团的喜悦,而是随之而来又产生的一个谜团:为何空缘要为那大石阵景点“雁丘”去杀人?
小张翻看了一下这篇信文在Word文档上的存档日期,与信上落款的日期一致。在征得李教授的同意后,小张将这封信用手机拍照了,又存了一份进手机;他没带U盘时,通常会将自己的手机当做存储器,回去后再导出。
老陈又直视着李教授问:“空缘到了本市,你知道吗?”
李教授这回没有迟疑,看着老陈摇了摇头,但没说话。
老陈让小张递给正低着头收拾笔记本电脑的李教授一张名片,说:“如果你发现空缘的踪迹请及时告诉我们,另外,如果你想起什么需要补充的,也请你及时给我们电话。”
李教授脸上的神情舒展开了,看着名片,连声说:“好,好,但愿不给你们添麻烦。”
两位警察开车出了S大学校门,沿着学府街向西直走;天已黄昏,一抹红通的晚霞出现在西边的天空上,像被火烧过一样。
小张指着那道晚霞让老陈看:“我上小学时有篇课文就是说这样的云,叫‘火烧云’,在咱们家乡那里也常能看见,我们老师还专门带我们去海边看过。”
老陈听了却没吭气,只顾想心事,他一直没有从李教授信中的“雁丘”两字中解脱出来;他在想,如果“雁丘”就是一堆大石,那是什么让空缘产生那么大的冲动?他回想起网管说的替刘二茂传的话“事关雁丘”,后来果真就引发了空缘去与刘二茂的交易,难以置信空缘会对这堆大石这么在意。他又想到,是否空缘收到的信并不是李教授让看的这封信,而是还有另外的信?不过,从李教授让他们看信时的坦淡神色来看,又不像有什么内容需要掩藏,并且信稿存档时间与信的落款日期一致,就目前李教授交出信稿主动行为,说明这封信应该就是那封信,除非再查看打印设备发现另有信稿;然而就是这封内容平淡的信,居然让空缘为了夺回狠出杀手,这又是一个难以置信。
车路过一个公园,老陈抬眼一看,公园的墙上有四个大字“学府公园”;老陈对小张说:“咱们进公园去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