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这是白漱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够形容女孩之诡异的词语。
洛子的存在很特殊,她的身体堪称不死,但与不死的定义略微有些区别,她在受到任何伤势甚至是足以造成死亡的情况下,身体都会在三百秒之内的时间恢复如常,同时她会失去伤前三百秒的记忆。前后六百秒,共十分钟,期间洛子这个女孩,就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稀薄得如同另一个维度放下的投影,十分钟之内,任何对洛子本身存在造成的影响,都会诡异地修复补完,那绝不是正常人类的伤口愈合,而是一种特殊的……拨乱反正。
她的身体就好像被定格在了某一个固定的时间,如深海不动的礁石,无尽岁月之中,那外界所造成的磨损,于她而言是那么的微乎其微。
“所以才不记得我把她推下树梢的事情吗……”白漱嘴角扯了扯,这倒是遇见这女孩后发生的唯一一件好事,但也正因此,现如今哪怕他想摆脱眼前这女孩,恐怕也是全然不可能的事情了。
另外……她说自己来自内城,白漱的眼睛闪过一丝冷芒,假设洛子并没有说谎,那也就代表她并非序列六乃至于更深处边缘地带走出的妖魔,而是内城饮下妖血后成功继承“术”的人类,这也就表明内城中人很可能已经掌握了妖魔存在的踪迹,甚至掌握了妖血的提纯技术,历史上兽潮曾多次攻破外城的边墙,但在内城与外城之间形成壁垒“城墙”却从没有被打破的记录,并不排除内城中人有某种特质力量支撑着他们的强大。
那我又是怎么回事?
白漱枕着双手躺了下去,眼神空洞而迷茫,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服用过什么妖血,听人说自己三岁那会儿被白老酒鬼捡回了家,最开始的记忆也只有棺材和酒壶,难道我那便宜老爹还是隐世大高手?……呵,先不考虑这方面的可能性,还是说自己三岁就有了猎杀妖兽获取妖血的实力,只不过后来因为缺奶吃了饿昏在了别人家门口……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白漱的胡思乱想,某人这才想起自己还身处少女的闺房,甚至还于那名少女同处一张大床,……当然两个月前这里还是自己的卧室就是了,而且眼前的少女哪怕已经见过了两次却还是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下意识地从床上直接蹦起,眼球一转,很快就像想出了什么好方法一样,他那副僵硬的面皮随即挂上了满脸笑容地说道:“你好,那个……”
“打劫。”
……
一阵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响过后,伴随着少女恼怒的呼喊,白漱灰头土脸地钻出了二层,脑门上兀自还挂着一条黑紫色花纹的布……
这之后,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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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哈啊哈哈哈……打劫!打劫……哈啊哈……!白漱,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幽默……”
凌晨三点,天色还是一片深灰的混沌,钱发发却已经出现在了集装箱房的一层,翘着淑女二郎腿坐在四层堆垒的棺椁上,看着面颊一边红肿起来的白漱哈哈大笑,白色的长发随着身体不间断的颤抖而晃动不止,一股股青春活力的气息冲淡了制服上的冰冷,恼怒的同时,白漱这么想着,也只有这种时候才看不出这家伙劣等到骨子的烂根性。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
钱发发摘下眼镜,仿佛刚才的狂笑让她蹦出了眼泪,她略微擦拭了一下,却没有再次带上,而是轻轻按在了身旁棺椁的檐木边,那一双一直飘忽不定的蓝色眼珠,此刻陡然变得如寒玉般冰冷,她整个人的气场因为这个动作为之一变。
“三个月份的材料,备齐了吗。”
白漱那双没有聚焦的黑色眼珠微微上翻,略带嘲讽地看着钱发发,与前者的冰冷严禁不同,他此刻的动作可以说得上极为放松,只见白漱随手掏出一团白纸,朝着高高在上的钱发发扔了过去,微带劲风的纸团被后者轻松接下,白漱靠在藤椅上,随口答道:
“自己去对,接下来的一个月有事没事都不要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