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能听到,所以你小子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他了,单纯只是薅了十城一半的生产线?”
上面的震动过了许久也未曾停歇,微眯着眼向上看去,达那疑惑地转了转手中的青铜烟管,白色的烟丝缓缓上浮,打在那映照着层层血色之下的天花板上,破碎,重组,荡起阵阵烟圈。
白漱皱了皱眉,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位老友的奇怪癖好,不抽烟,单纯只是享受那种沉溺于雾霭之中的感觉,更加不喜欢的是对方如狐狸一般的性格,他亲眼看着对方从老城一间小小杂货铺的好好哥哥,慢慢成长为暗中操纵整个外城经济命脉的商业巨鳄,手段之黑,之杂超乎自己想象,若不是自小的交情,白漱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可他们依然成为了朋友,或许是因为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点,白漱在成为了蛇头之后,选择了拒绝持有内城居民的身份,达那则是成为外城暗中的皇帝,操纵着商界每年入选内城的人选,可却同样没有给自己预留一个名额,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外城更方便行事和操纵,内城的关系网实在过于复杂,但不可否认,他们二人对于内城,基本都有着天然的恶感和厌憎。
此刻,二人纷纷抬眼望去,穹顶之上的那道身影状若疯魔,被欲望和嫉妒撕扯得接近崩溃,看着这样的杰森,白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轻蔑,同情,愤怒,失望熔锻在一块儿,但却很快淡去,他缓缓站起身来,从身旁的桌上背起那副棺椁,竟是面带微笑地悠然走出,达那等了半天,也只听到含糊不清的一句幽幽传来,
“十城的事……我原以为早就结束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白漱回过头,看向满脸狐疑的达那,随口扔出一句道,“其实真没什么,只是……”
“我也许抢了他成为“术”的机缘。”
哦,那确实没什么……
……
……
……
啥?!达那淡然的表情瞬间崩坏,肩上的黑色狐裘骤然滑落,可还未等他转过身,那背着两人高棺椁的少年却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通道内,达那急匆匆地追了过去,面上浮现的是一抹急躁以及……狂喜。
洛子现在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原本从家里偷偷跑出来,躲过那一大堆的保镖和仆人就已经消耗自己许多的力气,好不容易出了城墙,刚准备来这外城彻底释放自己的天性,可来了外城后才发现变成太妹的艰难,妆也不会画,衣服只带了两套,走两步就容易直接迷路,这个过程简直不要太惨。
最重要的是在她成为拾荒者的两月有余,自己居然有九成的时间都是在迷迷糊糊中渡过,出了边墙“旅游”了小一个月愣是半点印象都没有,甚至回来后,半夜还被一个大色狼摸进房间同床共枕,差一点点洛子就不干净了!
两月来唯一勉强能算件好事的,只有那房东小姐居然是自己幼时的玩伴,发发姐姐,可发发姐却说昨晚那人是自己楼下的租户!和大色狼住得就隔一个天花板,本姑娘的贞操岂不是岌岌可危?
不过该说不说,那个色狼长得还挺漂亮……
一次不成,洛子觉得那叫做白漱的色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因此她在将白漱打出去后,等了整整一宿未曾入眠,直到凌晨三点,半梦半迷的状态下,洛子听到了楼下传出的重物声响,她一个激灵地爬了起来,结果只看到晨雾中,白漱背这一个大黑疙瘩的身影越来越远,从始至终根本没有往自己房间里钻的意思!(妹妹你的出发点是不是已经变了?)
气愤的洛子直接跟了上去,一路上,她举着树杈躲在还没有自己高的草垛里,捂着小脸蹲在街角旁,举起戳了两窟窿的报纸坐在街道假装观看,她凭借着无比拙劣的跟踪技巧,竟……成功躲过了白漱所有的视线。
这当然不是因为白漱反应迟钝,而是洛子的“术”,她的术只涉及到两个字,“存在”,她可以自行地稀释自己的存在感,一面可以在潜伏作战中占据绝对优势,哪怕是站在别人面前做鬼脸,只要洛子不想让他人看见自己,对方也愣是毛都发现不了一根。
另一面,当她将自己的存在稀释到了一定的程度,洛子甚至能够无视一些物体本身,行走之间直接地穿透过去,此刻的她已经是类似于降维的生物,外物无法改变自身,她自己也无法对外物造成影响,洛子就是凭借这个能力从白漱棺椁中“滑”了出来,迷迷糊糊走直线回到了租房,当然,她对此自然是毫无印象。
现在正是因为这个能力,洛子在白漱大变活人钻入穹顶后,便立刻跟随了下去,无数了穹顶复杂而又精密的解锁方式,而谈话期间,那有关达那,暗堡,以及杰森的隐秘之事,她统统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洛子只是在某些方面比较天真,但绝不代表她蠢笨,相反那古灵精怪的劲儿十足,不然她也不至于翘家来外城当非传统太妹,此刻洛子的小脑袋只是微微一转,思量着这些在外面必然引起惊天哗然的秘闻,那双看着白漱越走越远的眼睛,此刻已经写满了嬉笑与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