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童宽有点后悔爬上白漱的车了,最开始他只是单纯地想和自己那一堆宝贵的食物待在一起,在这没有仆人没有豪宅没有厨师的边缘地带,离开自己的紧急粮食储备库,总是让他十分得没有安全感,
其次就是边塞发生的事件,就是他也觉得自家下属办事显得有些不靠谱,而作为向导的白漱,却展现了对边缘地带的熟悉以及些许神秘色彩,这些不由得让许久未见世面的童宽产生了些许兴趣,强硬要求之下,才在何颜那越发铁青的面色中爬上了那最后一辆皮卡。
可他显然不太招后者待见,白漱皱着眉头看向那一坨黑白相间的肉艰难地挤进车厢,艰难地把自己塞进座椅,艰难地关上吱呀作响的车门,白漱脸色已经不比何颜好到哪去了,童宽那尤为突出的腹部更是几乎怼到玻璃上,这让白漱完全无法看到后视镜,当然他也从来没有往后视镜瞄的概念。
“小白啊……”
“……不想被我一脚踹下去你最好换个称呼。”
“白……白哥啊,”童宽无奈地改口道,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对人这么毕恭毕敬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越发让他觉得所托非人,“能停个车不,我午饭还没吃呢,这会儿都快两点了……”
“午饭?”白漱愣了一下,“什么午饭?”
童宽也愣了,眨巴着眼睛说道:“吃饭时间到了啊,你们拾荒者难道不用进食吗?!”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的习惯是一天只吃一顿,在找到合适的宿营地之前,任何进食的行为都有可能导致行踪和位置的暴露,毕竟食物的气息和血腥味儿,是最能刺激那些蛮兽的瘾品。”白漱敲着方向盘说道,窗外的沙雾越发狂暴浓郁,拇指大小的砂石打在玻璃上,刮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我的天……至于吗,”童宽悻悻地说道,“不过现在应该没事吧,沙尘暴这么大,总不见得什么蛮兽都能够随意行走。”
白漱白了这货一眼,随手按下一个按钮,开口道:“这个季节的血沙基本都是全天候的,也是大部分蛮兽蛰伏冬眠的时间,但并不代表此时的血色砂滩就变得安全,相反,此刻能在血沙中活动的蛮兽,在序列八地带也绝对不弱。”
“那又如何,我们队伍序列七都是一大把诶,还怕一群序列八的小宠物吗。”
听到这话胖子顿时开心了,正准备推开车门去拿自己的午餐,白漱思考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将这货拦了下来,随后他绕了一个大弯,无比艰难地将皮卡掉了个头,映入眼帘的一幕直接让童宽失声大叫:
“我的午饭啊——!!!”
此刻,猩红色的砂滩中央,数十道五颜六色,各种足以称得上国宴的食材和成品,如被流浪猫扳倒的垃圾桶一样遍地都是,上面全部沾满泥水和红砂,一道道珍馐完全变成了无法使用的垃圾,童宽见状直接发飙。
对于一个胖子而言,心爱的食物永远都是底线,更不要说一座小山的美味在他眼前如烟消散,这让本有些怯懦的他直接发狂,到现在他才明白白漱先前按下的按钮是做什么,此刻,童宽的一只手终于是安奈不住地举起,氤氲着阵阵潮湿,一道透明如琉璃般的水箭骤然出现在他敦厚的掌心,只见童宽抖着面部的肥肉,举起透明水箭,对着白漱嘶声怒吼道:“你干了什么??没有了食物,这十数天的蛇山之行该如何到达?!……”
他的声音却突然顿住,面色也骤然变得极端难看,在童宽的前方,那一地的食粮,此刻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弭,其上原本只是些许的红斑,此刻却是快速地扩大,直至蔓延到整个食物表层,然后缩减,缩减,缩减,最后只变成如周边无二的红砂,再一次从风中逸散而去……
童宽整张胖脸都挤在一块,眼中闪过些许恐惧和后怕,他看着窗外漫天的红砂,声音都不由自主地低了少许:“这风……是活的?”
白漱笑了笑,却没有说话,螨兽,血色砂滩最为渺小又最为庞大的集群,常年隐藏在血沙的沙暴之中,来去无痕,基本无法躲避,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基本都分得比较散,一定时间内行走其中,最多也只是褪一层油皮。
但他们保有一切妖蛮的特性,血气和食物的气息都可以吸引他们的到来,一旦你随身携带气味过重的食物,或者行走在螨兽群内时间过长造成创伤,形成了巨量的群聚,那就是一场蚀骨吞魂的酷刑,更是一种上天入地都无法躲过的恐怖灾难。
至于童胖带的那些美食……足以将方圆十公里内的螨兽全部吸引过来,白漱只能等待他们大量聚集后,在皮卡的后备车箱即将被啃噬突破前脱开车身,这样才能让二人幸免于难,不然此刻地上那堆消散的美食中,必然有他们二人的尸体。
胖子哭了,白漱却是笑了出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压根就没必要担心这么一个,拥有未知数量序列六的强大队伍,因为,无论他们如何强大,在荒野之上,白漱都是绝对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