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疼疼疼!”
“还回去,听见了没?”
“是是是。”我摸了摸耳朵,朝隔壁看了看:“阿娘,你以后别总听王佳佳瞎说,我昨晚出去办正经事去了。我现在啊,可是准‘天眼密探’,呵呵,也就是正在考核呢。等我成了真正的密探,到时候每年家里都可以减一半赋税,还能得到钦差的赏识,保襄州一方平安……”
“行了,都什么时辰了?还磨磨蹭蹭的!”
“呵呵,那我走了,中午就不用等我吃饭了。”
摆脱了阿娘,我终于长长舒了口气。不愧是我娘,真是把我拿捏的死死的,还说不会干涉我的婚事,可是连我刚升起的一丝爱的火苗,就被她几瓢凉水给浇灭了。
庆幸的是穆娘子不在,我在福伯那儿领了豆腐钱,趁他不注意,将那块冰蚕丝帕塞到了柜台的缝隙里。
那帕子本就是小穆从穆娘子床底下偷出来的,他说是证物,我也没找到还回去的理由,可是偷偷收藏着又一直感觉像做了贼似的。
照例吃了碗特殊的清汤面,刚出客栈,却见一位布衣书生正背对着我。
小穆?
我快步朝他走去,他却急步来到了一旁的巷子里。
这是一条三尺宽的小巷,只能容一人通过,左边是江湖客栈的侧院,右边是一家卖糕点的铺子。巷子不过二十步长,地面的路砖也有些年头了,高低不平的,由于江湖客栈的东面就是街道,所以一般基本没人从这里通行。
小穆靠在墙上摇着扇子,右额上的头发随风飘扬,让我又不自觉的想到了穆娘子的那片刘海儿。
阿娘有句话说得实在是不太准确,我不喜欢王佳佳绝不是因为她脸上有疤,因为,穆娘子也有。
穆娘子的右额上就有一个铜钱大的疤痕,以前我居然都没注意过,想必是她一直用刘海儿遮着,或是贴了钿花,描了花朵,让人无法察觉。昨日她女扮男装,我才看到,可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而小穆,他的发型居然跟穆娘子女扮男装时的发型如出一格,可是他又在掩饰什么呢?我确定我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他的那片刘海儿下没有疤痕,没有胎记,甚至连颗痣都没有。
“喂,看够了没?虽然我知道我长得好看,可你老是这样盯着我,让我很不舒服。我会觉得你是不是有龙阳之好,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小穆朝我贴近了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啊?”我一惊,连连后退了几步。我李江湖可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怎么会有这种嗜好?这个小穆,还真是够自恋的!
“又找我干嘛?我都已经查清楚了,穆娘子可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那几起意外事件确实是人为的,可是凶手不是穆娘子,而是一位跟穆娘子一样喜欢穿着白色纱裙的女侠———白云仙子。”
“我知道,昨晚徐县令把万花楼的事向钦差汇报了,钦差看了他的笔录,那个秦珍死有余辜,既然是死在江湖人手里,也就不予追究了。至于前几起意外,既然死者家属也都没有异议,我也就没再向钦差汇报,也没必要因为这几个泼皮无赖耽误正事。”
“也好。反正人都死了,多说无益。”我叹了口气:“这些天来,我算是看明白了,所谓的律法,其实说到底还是用来约束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的,哪儿来的真正的公平。”
小穆微微一笑:“律法不在乎人情。就好比那个涂老三,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还隔三差五在外面打架斗殴,甚至对自己的娘子常常拳脚相加,对自己的母亲也是恶语相向。
我偷偷潜入县衙,居然还翻出了一件五年前的旧案:有人状告涂老三调戏其女,之后,其女羞愧自尽。可是却没有证据,涂老三被判无罪。
你觉得有必要把这件案子提出来细审吗?”
我沉默了片刻,道:“人都死了,还有这个必要吗?涂老三虽然不是什么善茬,可是他的娘子和母亲却是老实本分。有何必要再让她们背负一个杀人犯家属的名声呢?”
不知为何,一想到那悲痛又如重获新生的婆媳俩,突然竟感到白云仙子真是狭义心肠。
“所以呢?不用顾虑什么律法了?”小穆得意地笑道:“真难得你这么呆板的一块木头终于开窍了。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随机应变也是身为一个密探必要的素质。要不然你以后碰到事情,先去查律法,等你弄清楚了条条框框……”
我看着小穆又在我面前宣教了,心里狠狠把他鄙视了一番,一个落魄书生,不就得了钦差赏识,帮钦差做点事儿吗,搞得自己像真的当了官一样,好像把这世道分析得有多透彻。
“哎,那我可以成为密探了吗?”我打断了小穆的唠叨。
小穆摇摇头:“现在还不行。”
我一听这话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蹿出来了:“为什么?不是你说的吗?查清了穆娘子,我就可以成为密探了吗?你是故意耍我呢?还是根本就做不了主?”
“我做不了主?我就是专门负责这事儿的。我已经招募了一百多名密探了,各个身手不凡,已经给我提供了很多情报了。”小穆见我轻视他,一时高昂着头辩解起来。
一百多名?我觉得他有些夸张了。我们襄州城有这么多人才?可我李江湖也不差啊?凭什么不行?凭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