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兰机灵的迈着窗户丢出了一本,焦大爷顺手接住了,然后把书一卷,冲着秦钟的脑袋拍下了。
啪!
别说这个物理辟邪法就是好用,原本失魂落魄的秦钟瞬间恢复了正常,他抱头喊痛,不过这会儿有知觉了,不像刚才那种中邪那样可怕。
这个时候,焦大感到了不对劲,这怎么像什么法术在作妖?
《石头记》是讲迷信的!原作马道婆懂一些害人用的法术,差点让这本书提前半本完结,焦大在做个人安排的时候一直对这方面力量非常警惕。自己阴差阳错的将原书中臭名昭著的人贩子二人组放倒的时候,他差点想给每人头上来上一记狠的以绝后患(不过从天牢里传来的消息,这俩家伙被送去当天就暴毙身亡了,发现情况不对的牢头在牢房里只找到了两具枯骨…好吓人的剧情),在这种不怎么讲科学的体系下,焦大爷其实就跟凡夫俗子一样真不一定能反抗的了。
不过这是哪里?这里是贾府的族学,宁荣二府未来的所在,那些搞事的绝对不能把事搞到这里来!
焦大爷把头痛的秦钟交给了李贵,然后拔出插在地上的铁木齐眉棍,同时,他另一只手挥舞着被卷成一卷的书,对着学堂里的孩子们下令:“先别急着出来,我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情况不对的话,希望卢先生能照应着孩子们赶紧离开—东府西府都行,今天这事太邪门了。”
出了族学大门,焦大爷的耳边仿佛多出来一个若有若无的梵唱,这让他感到头脑昏花—还真有人来闹事了!不过你们选错目标了吧焦大爷撕开袖口,从里面掏出两朵棉花塞在耳朵上,梵唱的声音减弱了,他的头也不怎么疼了,去看看究竟是谁在捣鬼!
宁荣街上,一大堆身穿缁衣的尼姑整整齐齐的排着队,在队列的最中央有一个拉着幕布的莲花座,里面坐着一个看不清身影的人,之前的梵唱就是从这边传出来的。
这个古怪的队列面前是贾府的下仆,他们手里都抄着棍棒试着把这些尼姑推开,但是这些尼姑就像落地生根一样,一动不动。
贾府的主子还没有出来,从几天前开始这些尼姑天天从宁荣街门口走过,甚至来到这里以后还要等一会儿,等到大量的人围观以后开始唱经,府里头从主子到下人都神色恍惚地看着这个队伍,仿若看着青楼花魁游街一样。
焦大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对峙的样子,贾府这边大部分都失去了理性神志,直接跪在莲花座面前犹如一群狗一样。里面有几个瘦小的身影,正是族学这几天缺席的人—看来这帮古怪的家伙从几天前就开始折腾了!
这些尼姑的目的是什么?她们想干什么?
莲花座上传出来喃喃的声音,焦大就算把棉花拔出来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这个细节让当事人瞬间清醒了过来,里面的那个家伙跟之前被收拾的一僧一道人是一伙的!
焦大心里瞬间明白了,这本书的剧情自我纠正之力,或者说准天道意志已经降临了!
这个时候焦大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了一股奇怪的愤怒,这个愤怒不像是自己的,倒更像这具身体上一个意志的,这个一直甚至超过了他现在的自制力,抓着铁木齐眉棍的手瞬间暴起了青筋,脑子里突然嗡嗡的,就像看见红布的牛…
有关接下来的一切焦大总感觉云里雾绕,就像看电影一样,他发誓绝对不是他本意—
(画面过于血腥,本书作者自己河蟹)
反正等到机灵的小厮把附近巡逻的五城兵马司的人带来的时候,他们看看见的是满地打滚的尼姑,原本的端庄都已经消失不见了,那些人就像扔到泥坑里的泥鳅一样在地上来回顾涌着,每个人不是胳膊就是腿只有一个角度不自然。
至于队伍最中心的莲花台,现在也被倒扣在地上,充满逼格的幕帐丢到了路边的水沟里,地上趴着一个穿着月白色法袍的年轻女子,现在昏迷着生死不知。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东府老奴焦大爷就像一尊门神一样杵这一根油亮的木棍堵在宁荣街的一头,但看着对方不停起伏的胸口也是累坏了—不过想想对方的年龄和刚才的战绩,实在太过于震撼了。
现在贾府的奴仆们终于恢复了正常,他们吓得丢开了木棍,完全不知道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琏二爷战战兢兢地从荣国府里出来了,刚才后院的女眷全都犹如疯魔一样闹得不可开交,但从前面传来的那声暴喝犹如佛门的狮子吼朕退了所有的奸邪,这才让后院的女眷恢复正常。家里那些管事婆子和丫鬟们赶紧搀扶着脱力昏迷的女眷回房休息,腿脚麻利的小厮也赶紧拿着拜帖去请太医,宁荣街上发生的事这时候也传到贾府的男主人耳边,他们现在突然明白了究竟是谁在捣鬼,也究竟是谁救了他们。
反正五成兵马司的官兵们现在都脸色发白,如此诡异的一幕肯定要在京城之中闹起新的风暴,就在前两天菜市口刚刚将潜入京城的弥勒教徒砍掉了脑袋,好几个商人世家和几个低层官员全家都被牵连了进去,甚至有几个老资历的刽子手都准备退休了(备注:按照过去的规矩,刽子手的法刀不能修不能磨,什么时候刀不能砍人了什么时候就必须退休,就算真拿上屠龙刀一个刽子手的一生最多也不能砍超过百人,否则算是欺师灭祖),这件事给武城兵马司上了一个紧弦,结果这才几天作为勋贵家族云集的宁荣街竟然发生了这么一出?要不是对方家族有人强行冲开这些尼姑,真要闹出点什么问题宫里头的那位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这一天的宁荣街绝对是历史上最诡异的一天,先是一大堆尼姑莫名其妙的跑到这里做法事,然后一大堆家仆想赶人没有赶成,随后一名老头大发神威拎着根长棍杀穿了整个队伍…五城兵马司就像电视剧里的启斯东条*子,一切都落幕了才姗姗来迟…中午的时候,京兆府从人牙子那里征调了几辆大车,把这淌了一地的尼姑装车运走,目的地就是天牢。
这次诡异事件目标直指朝廷勋贵世家,受害者中甚至有一个超一品国公夫人,性质异常的恶劣,三法司所有人员全都开始加班加点,他们知道要是不能尽快得出一个合适的结论,可能就不知多少人要倒大霉了。
新上任的刑部尚书王子腾感觉出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自己屁股还没坐热,人际关系还没理顺,怎么偏偏就碰上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最要命的是受害者还是名义上的亲戚贾府,他现在只感觉出来自己不知何故得罪了整个勋贵集团,被非常冷漠的排斥出圈子外,而隔壁的文官圈子也不愿意接纳他,就算他简在帝心也改变不了自己已经被孤立的现实,如果他要是这件事情办砸了,有可能文武两个圈子会联合封杀他,到时候等待王家的可就是灭门大祸!
而且伴随着这事情的调查,越查越令人心惊胆战—这满地的尼姑来自于京城各大庵堂,可以说差不多半个京城的有头有脸的尼姑全都凑齐了,这绝对触犯了圣上的忌讳—搞毛呢!刚刚干下一个弥勒教,难道还要冒出一个慈航教不成?
本想当和事佬的王子腾被上头通骂了一顿,在这个封建的年代,最不能触碰的就是君王的颜面,底下某个群体竟然可以像军队一样集结?杀!绝不留情,斩立决!反正现在就是秋决时间,乱事用重典,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再就是查!这背后究竟有谁在支持,查找谁就办谁!
王子腾现在心惊胆战,他终于从自己那个智商堪忧的亲弟弟口中得知了一些内幕消息—京城周边的庵堂至少两成背后有王家的影子,王佳只是借助这些力量联络联络与底下官员的感情,顺便跑跑一些令人愉快的业务,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做一些羞羞的事…要是说造反绝对没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这些尼姑就像失心疯一样跑到宁荣街上闹事,这纯粹是她们自作主张与王家豪无关系…
感到身体犹如掉进冰窟一样的王子腾吓得面色通白—不管有没有关系,王家这下子关系很大了!他只好赶紧入宫面圣,直接请罪去了,至少看在自己之前劳苦功高的份上给王家留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