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芒正在兼职的面包店里裱花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提醒的名字,愣了好一会儿才接:“喂。”
那头响起陈晏岁沉郁而低哑的声音:“右繁霜换电话号码了,我找不到她。”
句芒翻了个白眼:“有病。”
她立刻就要挂掉,落地的玻璃橱窗外,却有一个人敲了敲玻璃窗。
句芒抬头一看,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在姑妈的面包店前看到这个家伙了。
句芒的脸色并不好看:“你来干嘛?”
晚风拂过长街,陈晏岁的衣摆和墨发都被徐徐吹起,清俊斐然的青年格外吸引路人视线,路灯晚风长街,夜色朦胧摇曳。
可是他的声音却有些低哑,第一次问这种话,他有些难以启齿:“她最近是不是很忙?”
他好像怎么都找不到和她说话的时候,每天一下课就有一大群朋友围住她,把她接走,偶遇的时候,她身边也有别人。
现在,似乎很快还会有人和她恋爱。
这本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想到这个,他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像是浸在了冰水里,心跳莫名地滞涩。
他不想承认,可是自己的心绪很难骗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句芒放下裱花袋,一字一句道:“她忙不忙,关你什么事?”
句芒走到玻璃窗前,看着陈晏岁的眼睛:“真是好笑,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把她当垃圾,现在霜霜把你当垃圾丢掉了,你反倒回头。”
她撑着长桌,微微向橱窗这边倾下身,嘲讽道:“但是你是真垃圾,霜霜怎么可能把扔掉的垃圾捡回去?”
陈晏岁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垃不垃圾,也是由她做决定。”
句芒抱着胸,冷冷道:“总之陪在她身边的人个个比你好比你优秀,对她温柔小心,你算什么?喜欢霜霜的人多得是,你如果识相的话,就应该滚。”
陈晏岁抬眸,温润璀璨的眸子似坠落满天星光,此刻那双眼睛却格外沉郁:“如果我们有问题的话,也是因为不够了解她。”
句芒冷笑一声:“做梦呢,你以为霜霜离开你的原因和我拒绝你的原因一样?”
她拒绝陈晏岁的原因。
是陈晏岁根本就没喜欢过她,没了解过她真正的样子,每次陈晏岁告白,话说得很好听,但是从来没说过一次喜欢。
陈晏岁不是喜欢她,是需要她。
哪怕陈晏岁为了她,也选了政法系,一直以来都对她很好。
但陈晏岁总让她感觉,她是一棵救命稻草,他的告白就是在询问她,能不能抓住她上岸。
她自己都还陷在深渊里,要费尽心思去拉另一个人上岸,她没有那么高尚,她做不到。
但是,对于霜霜,陈晏岁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句芒不得而知。
但无论如何,他都反复地折磨过右繁霜:“霜霜是很单纯也很真诚的人,但在你面前,她都一潭死水,你对她的伤害有多深,自己掂量掂量,我不想骂人。”
句芒把围裙解下往桌上一拍,向后喊了一句:“姑妈,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里面响起一声好。
句芒剜了陈晏岁一眼,本想拔腿就走,却忍不住转过身,冷冰冰地对陈晏岁留下一句话:“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对她?”
句芒撂下话转身就走。
陈晏岁的心一沉。
独留陈晏岁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走远。
陈晏岁垂下眼皮,不知为何,觉得自己胡搅蛮缠,跑来找骂的行为有些可笑。
他以前,从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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