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路向北开口询问：“你很舍不得那些爷爷奶奶？”
“嗯。”
柳湘南沉吟一声，悠悠开口：“我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也曾给我帮助，而且他们年龄又大了，不确定哪一天就会……走了。所以我想的是，我在的时候，能帮他们一下是一下。只是不知道以后我不在这里了，他们会怎么办。”
万一要是和她师父一样，死了很久才被发现怎么办？
路向北放下了筷子，用着肯定的口吻，“他们的家人会回来照顾他们的。”
“但愿吧。”
柳湘南觉得路向北没有体会过底层社会人的辛苦。
古时候讲究忠义两难全。
而现代则是孝顺和挣钱两难全。
古代一家人只要好好种地，也能裹住吃穿。
但是现代靠种那几亩地是裹不住吃穿，孩子上学，老人治病等高额的费用。
可乡村的人哪有几个可以异地就能办公的工作呢？
大部分都是在电子厂，服装厂，工地，或者是销售这种需要每天打卡的普通岗位。
一旦回来，就意味着放弃了挣钱。
如果有存款还好，没有存款，一旦放弃工作全家的经济压力可能就会压在儿子或者是儿媳妇一个人身上，日子就会过的特别紧巴。
夜深了。
因为条件原因，路向北今日不能洗澡，柳湘南只是给他烧了热水洗澡。
“条件艰苦，以往冬天我都是到镇上的澡堂去洗澡，但是现在天太晚了，估计澡堂都关门了，只能暂时先委屈你了。”
路向北在她蹲着给她洗脚时，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和他直视。
“柳湘南。”
他仿佛高高在上的天神，在睥睨着泥土里的凡人。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娇气，你吃过的苦，或许还没有我的一半多。乡村的生活，我也曾经历过。”
柳湘南睁大了眼睛：“你也在乡村待过？”
路向北挑眉，“不像？”
“是挺不像的，你全身上下透露着的优雅和高贵，和乡村完全不符。”
“难道乡村人就必须要衣服简朴，脸上都是细纹还有一直消不下去的晒红才算是乡村人？城里人就必须是高贵和优雅的吗？柳湘南，你的思想有些刻板。”
柳湘南缄默。
她也在认真的反省自己，是不是被一些文学作品洗脑了，觉得城市人眼中的，乡村人的形象就是黑，脏，高原红等等。
仔细回想这些年随着时代的发展，就会发现渐渐地，乡村人和城里人外貌差距，在逐渐缩小。
至于素质和气质，根据路程安和郑文洁来看，她觉得没有比他们农村人高贵到哪里去。
“我错了。”她认真回答。
路向北冷眼质问，“错哪了？”
“错在对有钱人和农村人之间的刻板印象，以后不会了。”
人本身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高低贵贱分的是气质，素质，样貌，身份，背景等等这些后来的因素。
因为要为养父守夜，柳湘南不打算睡觉，路向北也没有劝她休息，丢给她一本《乌合之众》的英文版，让她去读。
柳湘南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说英语，不觉得丢人了。
大概到十二点的时候，柳湘南念到口渴停了下来，她趁着喝水的功夫问着路向北。
“我能去看我养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