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傅是个忠厚老实人,别看他是“酰化”岗位这三十多人的班长,其实除了替那些请假缺勤的职工干活,在他身上根本没有体现出多少管理职能。
两位车间领导交给老赵的任务,让他十分为难,因为忌惮刺头赖青元的刁难,他本想让方翰民替他传达车间领导的指示,但方翰民已经把“酰化”岗位的指挥权交还给他了,人家一个临时工,凭什么替他干这种事?所以,他也理解方翰民的态度。
“小方,要不就别通知老徐他们了?哪些地方需要返工,让我来替他们做吧。”老赵无奈地说。
“赵师傅,你是班长,通不通知老徐,由你自己决定,用不着跟我商量,但你想替老徐他们返工,我认为这活你一个人干不了,而且会拖很长的时间,车间领导肯定不允许。”
“哎呀,让老徐他们亲自返工,你认为就能很痛快吗?说不定照样很麻烦。”老赵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嗯----,这倒有可能,不过他们毕竟人手多,总比你一个人干得快些吧?”
“要是他们愿意,当然比我干得快,但是......,通知他们返工,就怕有人不情愿啊!”老赵忧心忡忡地说。
方翰民总算知道老赵的苦衷了,他觉得老赵也够可怜的,名义上是“酰化”工段的班长,手下管着三十几个人,实际上什么也管不了,他很同情老赵的处境,“赵师傅,这活你自己没法干,要不还是我去通知老徐,让他们返工吧。”
“哎哟,那就最好了。小方,谢谢你啦!”总算把这件棘手的事推了出去,老赵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既不是方翰民好管闲事,也不是他喜欢跟老徐那帮人接触,实际上方翰民也不愿跟赖青元那样的无赖打交道,他主动替老赵传达车间领导的指示,完全是为了尽快让重新调整的设备管路正常运转起来。
当方翰民找到老徐他们小组的时候,他把车间领导要求返工的决定向他们作了传达,还没等老徐说话,赖青元第一个表示反对,“既要干手头的工作,又要返工维修设备,我们长了几双手?”
“按车间领导的意思,现在就要求你们回去返工,手头的工作等到下班以后再做。”
“什么?下班以后还要继续工作?方翰民,你小子也太狠了吧!领导让你负责工艺改造,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赖师傅,我必须向你澄清三件事,第一,让你们返工是车间杨主任和吴工的决定,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只负责向你们传达领导的决定;第二,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没有必要跟大家过不去,你说我对你们太狠,这根本不是事实;第三,‘酰化’岗位工艺改造现已结束,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知道自己跟原来一样,还是那个临时工,这一点不用你提醒。”
“别拿领导做挡箭牌!车间领导有什么了不起?他们的决定,我们就一定要执行吗?”赖青元的无赖嘴脸再次暴露无遗。
还是老徐比较理智,但也颇有微词,“让我们现在就回去返工,还要把手头的工作留到下班后做,这不就是对我们的处罚吗?”
方翰民语重心长地说:“徐师傅,你要这么理解的话,估计领导也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你们还是应该知足,因为一旦按照生产事故认定,对你们的处理可就比返工重多了!返工不就是牺牲一点下班后的时间吗?又不是多长,最多一两天就完事了。”
赖青元还想胡搅蛮缠,老徐抢先表态,“青元,啥也别说了,发生泄漏那些设备是咱们小组施工的,想赖也赖不了,领导只是让咱们返工,把设备修好就没事了,又没对第三小组进行其他处罚,我看大家就服从决定吧。”
......
三天以后,听说“酰化”岗位采用新工艺的第一批产品出来了,车间主任老杨主动跑到方翰民的临时办公室,向他打听有关情况。
“这是化验室刚送来的产品化验单,主任,你看看吧。”方翰民把手头一张不大的表格递给老杨。
接过化验单,老杨仔细看了两遍,由衷赞赏道:“各项指标跟你们前段时间做试验的结果差不多,尤其是产品纯度,达到了98.5%,比原来提高了三个多百分点,这很了不起!”
“其实这都在预料之中,因为前段时间的试验也是在同样大的设备中做的。”
老杨点了点头,继续打听,“其他结果呢?收率怎么样?”
“因为第一批产品的数量统计还没出来,暂时还无法计算收率指标,不过我觉得无论产品纯度还是收率,都应该稳定生产几批以后,才能得到真实可信的数据。”前世的方翰民是rgp公司新药创制中心项目主管,作为一名研究药物的科学家,他格外看重数据的真实性。
“对,是应该等生产稳定以后,再统计各种数据,不过说实话,我真有点等不及了。”老杨的心情既有喜悦,也有期待。
“主任,你就放心吧,我觉得新工艺的效果应该不错,因为我们此前已经在同一规格的设备中,用试验验证过了。”方翰民一方面想给老杨吃下定心丸,另外,对于这种在前世已经非常成熟的工艺,他非常自信。
果然,稳定生产四个批次后,方翰民根据化验室提供的结果和车间统计人员提供的各项数据,他不仅计算出每一批次的产品收得率,而且还计算出所有原材料的消耗定额。
把这些数据汇集于一张“‘酰化’工段生产统计表”中,方翰民把这张表格送到车间办公室,让老杨和老吴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