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绝若有所思。
“我试试看。”她说。
岑易点到即止,也不多说,转而提到别的话题。
“一会儿到了片场,先跟着蒋导走一遍位置,定机位和景别,演员走位和摄像机的移动位置都会有摄像助理做记号,记不住可以用余光瞄一眼。
“接着你去听副导演讲戏,记得不要站在演区或者镜头前,会妨碍工作。组里的摄影指导就是蒋导担任,他会带着美工、掌机他们去调灯。
“蒋导喜欢用光,灯光师和光替的调度很多,有些时候打光会临场改。我今早去看了下,灯光替身跟你身材差不多,但比你矮一点,你的打戏和武替光替都不一样,一些动作幅度应该要调整,万一蹲身或前冲时出框,这组镜头就不能用了。”
秦绝的脸上已经打上了粉底,化妆师又涂抹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从镜子里看面容很年轻,却有些饱经风霜的痕迹。
“要先喂招吗?”化妆师放开秦绝的脸去调眼影色号,她抓着空隙问。
“看蒋导的意思,应该不用。”岑易沉吟,“打戏里那几个经典的武术动作,乌龙绞柱之类的,蒋导都不想用,看起来太花哨,画面好看但不真实。哦,对了,你没吊过威压吧?”
秦绝摇头。
“先别动哈。”化妆师用很轻的力道扳着她的额角,开始修眉、画眼妆。
“电影电视剧里,主角空翻踹人,古装戏的飞檐走壁,都需要吊威亚。先穿威压衣,再套戏服,为了保证抽动起来顺滑,威压衣背后和两侧的钢索非常锋利,多碰一下就能刮掉一小块皮肉,要是吊威压,千万要遵守工作人员的指令。
“蒋导的助理小陈会陪着你,受伤了记得抹药油,我看他们冰块也准备好了,出血了拍完就能冰敷。”
“好。”怪不得齐清远提醒她要请个助理。
接着岑易又讲了一些拍摄流程和注意事项,秦绝是个绝对的外行,第一次得知电影拍摄还有这么多门道,她今早揣测人物时也让森染整理了一些教程,但网上的资源大多泛泛,且多半是纸上谈兵,远不如岑易这种有经验的演员讲解得透彻。
她不需要怎么打理发型,也没有道具,但由于要给手指做特效妆,还是在化妆间从十点呆到了十二点,岑易之前问过她要不要吃点东西,被她以会影响拍戏的理由拒绝了。
“好,脸跟手部都可以了。”
化妆师说:“身上还有伤妆要化。”
秦绝:“我觉得不用。”
岑易提点完她,先行离开去吃午饭,化妆师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秦绝就没避讳,直接脱掉了外套和上衣。
一身的青紫淤伤,还有陈年旧疤,非常真实。
化妆师嘶地捧住半张脸。“看着真疼。”她说。
“还行。”秦绝笑了笑,拿着戏服进了更衣间。
她的戏服是一件略显宽松的运动背心和配套的长裤,是特地做旧的,上面有干涸的血迹,鞋是双有保护脚踝作用的软靴,里面有机关,磕一下靴帮能在靴头弹出刀尖。
确认了下机关弹簧运作正常,秦绝走出来。
镜中的少年双眼眼尾上挑,内外眼角相连的虚线恰好没过瞳仁下方,形状凌厉,眉毛较浓,由内而外走向向上,鼻梁高挺,人中鲜明,微抿而略显单薄的嘴唇干燥且毫无血色。打一照面,就令与他对上视线的人心中一凛。
这个少年,他就像一匹蓄势待发的狼。
秦绝微微躬身,带着特效妆的手指指尖裹着层尖锐的指甲,她猛地弓步向前挥出一爪,眼神沉凝冷静,指节内收,呈出掏心的架势,冲击力极强。
“啊我死了。”
化妆师捂住心口。“小哥哥你真的很帅。”
秦绝浑身气势一收,她很少在这方面被这么简单粗暴地夸奖,有些无奈也有点好笑:“谢谢,你化的妆很好。”
化妆师挠挠头笑了下:“毕竟是自己的专业嘛。而且你好配合,我之前在组里遇到过不少嫌我化的妆面太丑的演员。”
“总有人不好相处。”秦绝点头。
“嗐,可不是。”化妆师撇撇嘴,“还有拿名字调侃我的,我的名字是我爷爷取的呢,寓意特好。”
“你叫什么?”
化妆师挺胸,非常自豪:“我叫邬盎!春意盎然的盎!”
“……”
秦绝:“噗。”
秦绝举起自己的狼爪:“那我们是一个生物科目。”
邬盎一乐。
“小秦帅哥你看着很面瘫的样子,其实很有趣嘛。”
秦绝避而不答,只是笑道:“我很喜欢动物。”
这么一说,就想起来现在自己身边只有阿染这条小蛇,莫得狗子,莫得猫,也莫得狐狸和兔兔。
唉,手痒且寂寞。
“帅哥何故叹气?”邬盎陪着秦绝出门去棚内,她是跟组化妆师,要全程待命。
秦绝慨然道:“想我家的狗子。”
“那你家狗子一定也很想你。”邬盎家里也在养狗,闻言很是感同身受。
秦绝笑了笑。
“这倒是。”
……
蒋舒明在拳场租了一块地方,改成了摄影棚。
拍摄的时间定在下午两点,秦绝到得早,刚一露面就被蒋舒明叫了过去。
“小秦啊,你看那边。”
蒋舒明给她指着地面上用荧光胶布贴着的记号,问:“你有没有把握,让对手倒在标记上?”
秦绝问:“几个人?”
“六个,人数陆续增加。”蒋舒明又给他指站在一排的群演。这些人多半都是拳场的拳手。
秦绝依次打量过去,以普通人的标准来看,这几个人高矮胖瘦皆有,但肌肉含量和气势都很足,已经算得上能打。
“可以。”她点头,“顺序要安排吗?”
“你们先打一遍试试。”
蒋舒明很会因地制宜,秦绝是个新手,他就不费时间去讲走位和镜头,把工作都交给拍摄组,秦绝只需要出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