盔甲、戎装、宝剑,当这些东西被下人一件件在孙权身上穿好、佩戴整齐,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出现在了太守府内。
此时,阳光刚刚升起。
孙坚迎着天空刚刚泛起的鱼肚白,迈步从自家院落走了出去,府外,是那匹跟着自己南征北战的马。
这一日,太守府上下全部走出,连吴夫人都早早在府门等候,这是他们家的规矩。每一次丈夫出门都是如此,相送的原因是为了不久之后的相迎,不论平时怎么使小性,耍脾气,在这一天,都必须全家到齐。
孙坚翻身上马,他没有娘们唧唧的依依惜别,就是端坐在马上冲着门口的家人们挥了挥手……
那一秒,风乍起。
“恭送家主!”
众家奴的一声呼唤中,孙坚双腿猛夹马腹,战马欢快的迈步而出,似乎这匹马都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宿。
马背上,这男人表情刚毅,威风凛凛,面容冷峻下,是赤膊厮杀的热血内心。他身披铠甲直奔校场大营,身后跟着五百甲士乃亲随部曲,这其中每一个人都是父子传承,亲属相伴,其中一人倒下便有一人舍命扑上的勇者,维系之间羁绊的便是血浓于水。
校军场外,一万五千士兵已经准备妥当,微风中,大营营寨上旌旗猎猎,孙坚由正门骑马而入,众将士齐齐回头。
孙坚下马,正要登上高台祭天,伊籍却从旁凑近,将一绢布递了过去,说道:“主公,吉时已到。”
孙坚点了点头,他缓缓登上高台,旁边祖茂递过早已点燃的三炷香被孙坚握在手中。
按照规矩,他得向苍天说明原因,许下誓言……
此时,风,再来,孙坚满脑子都是自己儿子孙权昨日递过来的那块绢布。
出师表!
孙坚昨天背了一宿,此刻正好用上,大声朗读:“先帝废业……”
谁都知道汉灵帝的光辉事迹,一生都沉溺于后宫,将权势交于宦官,这才有了十常侍作乱。
“先帝废业,今天下崩殂,十三州具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然侍卫之臣懈于内,忠志之士却忘身于外,如何报之于新君?”
出师表被改了,孙权给改了,完全是按照现在的情况、用人家的框架改的面目全非、却意思全对。侍卫之臣懈于内,指的是你董卓本来是入京护主的,怎么能私行废立之举,这种行径要是天下忠于汉室的骁勇无法阻止,如何才能将大汉的恩情报答在新君身上?
前几句说完,伊籍听的汗毛孔炸裂,那份报国之心、报国之志,让他都自惭形秽:“祖将军,这是主公的亲手所书?”
祖茂摇了摇头:“哪啊,二公子写的。”
伊籍这才释然。
他当然不信这是二公子孙权写的,但,如果是二公子的启蒙恩师庞德公呢?
这篇文章要是放在庞德公身上,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了?不过是庞德公借着自己徒弟的手、徒弟父亲的嘴将满腔怒火宣泄出来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
后半段大概意思就是孙坚远在荆州,想要救这天下、匡扶大汉社稷,却唯恐远水解不了近火,这才受皇命起兵,应讨董檄文征召,与天下英雄齐聚酸枣。
说实话,大部分官兵没有到听者流泪闻着伤心的地步,不是文章不好,实在是他们听不懂,光一个天下崩殂,就让这群泥腿子面面相觑了,还不如说个天下崩塌。可接下来孙坚的祭天许愿,却让众兵勇欢呼连连。
“坚今日焚表告之上苍,起兵长沙讨伐不臣董卓乃民心所向,坚请天可怜见,愿我部下儿郎……”
“以身试箭矢而不入!”
“哦!”众兵勇高声呼喊,生怕苍天听不见。
“刀砍斧剁而不伤!”
“哦!!”
“临危受命而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