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朱晓松这么一说,屋子里顿时又沉默了下来——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也就只有朱老三算是读过书的,自认连扁担倒了都不识得是个一字,剩下的那些自认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于是干脆把目光投向了朱晓松,等着这个大当家的做决定。
又在心里暗自琢磨了一番后,朱晓松才对刘二牛道:“二牛,咱现在有个可能会送命的事情要交待给你,你敢不敢应下?”
刘二牛当即便站起身来,叫道:“俺还是那句话!大当家的要俺去死,俺就去,谁怕谁是灰孙子王八蛋!”
朱晓松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儿,你跟老三你们俩个带着你们排的人往徐州去,一路上就按照咱们原来的法子打劣绅,一边打劣绅,一边吸引青壮加入你们的队伍。”
“但是得注意,打劣绅就只能是打劣绅,不能把主意打到普通百姓的身上。”
“还有,县城能打就打,不能打也别硬拼,最重要的就是尽量壮大你们的队伍。”
“等到了沛县附近,你们就别再接着南下了,立即转道向西,往延安府的方向打,等到了延安府附近再转道四川,争取在四川那边把动静闹大。”
“一路上有什么事儿,你跟老三你们两个商量着来,待会儿我再挑两个会制作手榴弹的工匠给你们。”
刘二牛先是应了下来,然后才问道:“那大当家的你呢?我跟老三带人走了,山上的人手不是更少了?”
朱老三也道:“大哥,这样儿是不是太危险了?要不然的话,还是你带一部分人走,我跟二牛哥留在山上?”
朱晓松却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你们虽然带人走了,可是咱们山上的人手也不会少,等一会儿你们出发了,就让你二哥带人去山下的庄子,把乡亲们都接到山上来,再动员一部分青壮。”
朱老三道:“那也没必要把附近村子的乡亲们都接山上来吧?咱现在万事初立,既要应对鞑子的进攻,又要安置乡亲们,能顾得过来吗?”
朱晓松摇了摇头,说道:“顾不过来也得顾。这次是福康安那个狗鞑子领兵,此人心狠手辣,难保不会对乡亲们下手,所以,还是把他们接到山上来更稳妥一些。”
“当然,你们下山之后,我也会领着山上的兄弟四面出击,在兖州、泰山、青州这些地方给鞑子们闹点儿动静出来,以免他们注意到山上。”
既然福康安的到来已经无可避免,那就只能想办法引开福康安的注意力,让他把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
朱老三见朱晓松已经打定了主意,当下也不再劝说,只是拒绝了朱晓松携带工匠的提议:“那些工匠我们就不带了,我跟二牛哥也会打造手榴弹的方法,而且路上也不方便打造手榴弹。”
“谁还不是一个脑袋两只手,咱们这次就真刀真枪的跟鞑子干一场!”
……
福康安已经向钱聋老狗打了保票,保证在正月二十一之前剿灭朱晓松,绝对不会耽误钱聋老狗下江南视察河道工程。
只是福康安打的保票,压力却都压在了明兴这个山东巡抚还有吴祖德、詹宏伯等人的身上。
没法子,明兴也只能匆匆忙忙的把自己手下的抚标给整顿了一番,又跟济宁河道总督陈泰林合兵一处,准备先去沂蒙那边找找朱晓松的踪迹。
明兴道:“那朱逆不是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么,这次咱们就挨个村子屠过去,再派人大肆宣扬,就说这些村子是因为勾结朱逆才被屠的,逼着朱逆自己现身。”
要是按照明兴的想法,你既然打着为老百姓替天行道的旗号,那本抚就一个庄子一个庄子这么屠过去,要么你自己现身出来,本抚只剿你朱逆一个人,要么本抚把这些刁民都杀光,不仅能让你名声变臭,还能让你丫的变成无根之萍!
陈泰来却是被吓了一跳——明兴是满大爷,自己可不是!就算是明兴犯的错再怎么大也是人家满大爷自己的事儿,最后顶缸的却很有可能是自己!
想到这里,陈泰来便一把拦住了明兴:“抚台大人想要找到朱逆的踪迹,根本就用不着挨个庄子屠村,倘若挨个村子屠过去,就算最后剿了朱逆,只怕万岁爷那边也不好交待,若是不屠村还能剿了朱逆,岂不是更显抚台大人的本事?”
倘若陈泰来说其他的理由,估计明兴还不会当回事儿,可是陈泰来一说到钱聋老狗那边不好交待,明兴却是皱起了眉头,问道:“那你有什么好法子?”
陈泰来斟酌一番后答道:“沂蒙一带也就是蒙山、沂山能够藏住几百逆匪不被发现,而这其中又以那几个崮子的地形最为险要。”
“朱逆不是每到一地就杀士绅分粮食么,咱们就派人到那几个崮子附近的村子挨个探查,看看哪个村子的士绅保甲被杀了,那就说明哪个村子遭了匪,如此一来,这范围自然也就小的多。”
“那些崮子附近的村子加起来也就一两百个,探查起来也就是这一天两天的事儿,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只要确定了朱逆的大概位置,带下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明兴这才嗯了一声,说道:“那就两天,如果两天之后还是找不到朱逆的踪迹,那就挨个村子屠过去,总之是不能耽误了万岁爷南下的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