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吸空的呀,他稍稍懊恼了一下。
只一下。
韩青禹甚至来不及仔细去感觉身体有没有变化。
因为眼下更重要的,是命。
他要先尽快离开这里。
…………
再次观察四周情况,借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线,韩青禹这次看得认真而细致,然后,心头一灰,完了。
韩青禹不知道自己先前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前方无路,而左右都铺满了枯枝的地方。
枯枝层层叠叠,像经年砍伐舍弃积累下来的,现在的情况,这两个方向,只要韩青禹动,不管他爬还是走,都肯定立即会是噼里啪啦……枯枝挤压断裂或移动敲击造成的密集的炸响。
回忆一下,其实来时,他就踩了,就是这情况。只不过当时处境不同,他根本没觉得这些响动有什么不对,甚至还觉得这些堆积的枯枝也是一种掩护。当时的他,只想着躲,没想到退。
那现在……怎么办?
把尸体推下去,赌上面的人听到声响会认为是自然掉落,下来检查时,会直接跃到下面去……
不行,这太自欺欺人了。
竭力思索无果,韩青禹情绪低落,不自觉扭头朝后,朝土坡上看了一眼,在心里惨淡苦笑:说不定他们根本都已经不在上面了。
这种可能其实确实是存在的,只不过没有丝毫信息可以提供判断,是一场完全盲目的赌博。
同时,看这一眼,还让韩青禹发现了另一件事:有一个方向,他爬过去,不会有枯枝断裂……
土坡的方向。
那是一个不算太陡峭的坡度,那里只有坚实而且带着淡淡湿润感的红土,和丛生的绿草。
“可是,我爬那里上去干嘛?去看他们在不在吗?”
三秒钟后……韩青禹决定去看他们在不在。
不在,撒腿就跑。
在呢?退回来,推尸体,赌一把。
他不愿盲目地去赌,也不想就这样等死,不想因为自己的怯懦和绝望,错过可能其实存在的逃生机会……阴差阳错耽误时间,反而等到对方回来。
从土坑里探身,韩青禹摸到战士的刀,拿回来,别在腰后皮带上……摸到他的锥状匕首,拿回来,握在手里。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
一只手,用旋钻的方式,缓慢地将匕首钻进红土里,另一手,揪住一丛绿草,韩青禹朝着土坡上方爬出了第一步。
这一刻全身力量凝实、贯注,他才发现:刚吸收的蓝晶源能,并没有像之前的暗沉色金属块那样,直接全部被身体吸收,它就像是掌心的一小洼水,量很小,能在身体脉络中感觉到。
当然,这一小洼水,可能也正在被消化,只是速度并没有那么快,很难被具体感知。
它更多地作用于外,比如,当韩青禹手臂用力,这部分源能,就会随着导向涌向他的手臂,发挥作用,同时也产生消耗。
这样的作用是明显的,韩青禹能明确感受到自身力量、速率和爆发力在短时间内的变化。
这让他的攀爬,变得容易了很多。
土坡本身就不高,所以,尽管谨慎小心,韩青禹依然很快就趋近了坡顶,最后几步,面前恰好有一个可以让身体贴住的小反斜。
韩青禹将身体紧紧贴伏在小反斜上。调整呼吸,然后,缓慢地将身体往上探……
视线上升……只差最后寸许阻挡,他就将看到坡顶的情况。
这最后的一寸对于韩青禹而言,有一种像是等待命运揭开答案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他最后动了。
然后,看见了。
……人在。
从草叶的间隙里,韩青禹可以清楚的看见:两个人,背对着他,悄无声息地,并排一左一右趴在地面草丛里……
距离他,可能还不到三米。
那俩人也都背着源能装置,但是样式和劳简他们的并不一样,大概如同一个黑色的圆盘,上面嵌了一个正三角形,金属带子从其中延伸而出。
只不过装置现在似乎并没有启动,或暂时处于一个“熄火”“休眠”的状态。
他们的衣服好像也有点不一样……
不重要了。
韩青禹忍耐心底巨大的失落和对死亡深刻的恐惧,也忍住颤抖和软弱,准备后退,下去,然后去推尸体,赌一把。
他开始往回缩……在视线即将落到土面以下的那一刻,突然,定住了一下,心底有个声音说:既然都是赌命,为什么不用命赌我能…杀!
这一个瞬间,韩青禹心理变化的画面,很难描述。大概如同一场超级冰霜急速冻结湖面的过程,转瞬即是一片冰冷死寂;又如燃烧的赤红铁剑插入冰面,一贯到底。
两秒钟后。
韩青禹的身体已经被他自己扔了出去,在空中,在一个很低的高度,如疾飞的利箭向前划去。
左手锥状四血槽匕首。
右手直刀反握,刀身用小臂抵着。
趴在地面上的那两人迅速觉察身后响动,背上的源能装置在第一时间震动了一下。
光闪——光熄。
来不及。
两个人——两具尸体。
一个后颈已经被直刀切开,另一个,脑后插着锥状匕首。
刀和匕首,都还握在韩青禹手里。
三个小时前,劳简在车上跟韩青禹说:“比如我,快十年了,如果不启动装置,你捅我一刀,我也一样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