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走到四楼,大门敞开着,吵架的声音现在可以非常清晰。从声音来判断,里面正在吵架的人数量不少,并不是两三个人之间的争执。
张成走进门。这个家里并没有正在念经的和尚道士,只有正中间一个柜子上摆放着死者的遗像,周围环绕着花篮,装扮成一个勉强合格的灵堂。死者遗体应该是放在边上某个房间。不过他没时间多看了,因为房中的人已经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了。
“你是?”迎上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看到一个陌生女人,第一印象一般是针对对方的长相。但是不知道为何,张成看到这个姑娘的第一感觉却非是对方的外貌,而是对方的疲惫。
一种由内到外,几乎是铭刻在身体深处的疲惫和厌倦。
这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年轻人身上。须知这个女孩很年轻,张成觉得对方比自己还小一些,感觉应该是大学生或者至少刚步入社会那种程度。却不知道为何,这种第一印象极为强烈。
“呃……这个是……那个……我是来找人的。”张成有些尴尬。他现在已经可以确信这不是一个圈套,哪怕是圈套,这个圈套的层次也超越了他能识破的程度。
“游戏大师?”女孩愣了愣,突然冒出一个词。
“啊,无名氏?”张成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果然是你,你真的来了。”无名氏,也就是这个姑娘,微笑了一下。
房间里面响起了一阵怒吼声,夹杂着张成听不懂的方言,但是傻瓜也能猜出来这是骂娘。
虽然吵架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在办丧事的时候吵架……任何人都知道这不太对头。
“这里有点吵,”无名氏用一种尴尬的口吻说道。“我们到安静的地方说。”
一小会之后,两个人来到了小区边上一家小茶吧。
“让你见笑了。”入座后,无名氏说道。“我叫陈雯雯。”
“张成。”张成简单的回答。现在他已经可以基本相信对方这个环境……估计不是什么巫师或者超能力者之类,对他没有威胁。但是另外一种惶恐却涌上心头,或许这个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可能真的找不到任何解决危机的线索。
“那个……我能知道一下发生了什么吗?”张成感觉到这场丧事显然不正常。
“我哥死了。”陈雯雯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医生说,是猝死。据说是什么脑部蛛网膜出血之类的……我也不太懂啦,按照医生的说法,就是熬夜,抽烟,生活不规律导致的。总之就是很突然的过世了。”
虽然说年纪轻轻过世是很可惜的事情,但是那也只是有更大的哀伤,而不是这种吵架。所以张成屏息静气的等待着对方进一步解释。
“他在这里大学毕业,然后就在这边留下来了,找了一份工作,三五年了吧。”陈雯雯抬起头,似乎回忆着什么。“具体的我并不清楚,每年他也只是过年时候回家一趟。一开始的时候他应该日子也不好过,因为他回家都空着手。但这一两年好起来了,每次回来都有很多礼物。我记得他曾告诉我说,他聚集了几个朋友开始创业,开办了一个什么什么公司……不过有亲戚来这边打听,到了公司里面,却说根本没这个人。他们说他好像早就被公司开除了什么的……我还记得……”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当然,现在说这些已经都没有意义了。”
到底是开了公司当老板走上人生巅峰还是被公司开除无处可去落入社会底层,两者都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因为人已经死了。
死亡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世人皆有一死,在死亡面前,众生平等。
“那刚才?”张成还是不太明白。
“这房子是我哥的。”陈雯雯说道。
此情此景,张成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了。这是继承权争夺呀!
她哥哥这么年轻,估计没老婆孩子,又是猝死,显然不会有遗嘱。按照华国法律,人人都知道父母、子女还有配偶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没老婆孩子没关系,老爸老妈可以继承遗产,没什么可争的。但话要说回来,如果事事都能按照法律,这个社会也就没那么多冲突了。
大城市还好,但很多农村之类地方就会出现这种场面,这有个经典称呼,叫“吃绝户”。简单明了,一目了然。
如果死者没什么财产,也许吃绝户不会发生。但是死者在城市里留下了一套面积颇为可观的房子呀。不管这房子日后怎么样,至少眼下卖掉的话那是至少值几百万的。这种遗产引起争夺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从这一点来说,不管陈雯雯老哥是干什么的,至少在这个社会算是成功人士了。毕竟孤身到大城市,花费五六年时间就买下一套自己的房子,这绝对算是小有成就了。折算成年薪,估计不下百万。工作过于忙碌导致猝死什么,倒不是不能理解。
“那个游戏是?”张成忍不住问了一句。其实这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我在我哥的电脑里,找到了一些只言片语。”陈雯雯说道。“似乎和这个游戏有关。也许那是日记,但太零碎了。总之,我哥觉得这个游戏决定了他的未来,他花费了很大的代价……”
张成的表情变了。这事情要放在不知情的第三者身上,或许会莫名其妙,但是张成却明白这个游戏背后的力量。
“是我魔怔了。”陈雯雯说道。“也许,他只是在开发游戏而已。”
这显然不是什么合理的回答。因为任何人启动游戏后就明白,这玩意不是华文呀!你说一个华国人,开发游戏不使用母语,而使用莫名其妙的其他小语种?这怎么看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