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又回想了几遍“上善若水”的经文,反复思之,渐有所悟,于是取来洛水数升,澄清泥沙。又将炉火生起,将这奇金烧熔后,以洛水灌向奇金。你猜便如何?火中却并未冒出一丝水汽来,那奇金便似蛟龙吸水一般,将那数升洛水“喝”得涓滴不剩。而后嵇康掌锤、向秀鼓风,那奇金便似通了灵窍,逐渐被锻成一柄剑的形状,刚出炉火,竟也不烫。握持在手,若存若无。掷入水中,便踪迹全消;抄手捞出,却又赫然在目。
向秀大喜,便要定名“若水剑”,嵇康却言剑系杀器、与上善之说不合,于是又改为“如水剑”。向秀也不是执于外物的性子,见这“鸡肋”一般的奇金,居然被嵇康降服,便索性将这“如水剑”赠与嵇康。期望嵇康真能悟出不争之道,好惠泽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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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嵇康与山涛绝交,又赴洛阳替吕安申冤,自觉个人所为与“不争”之义背道而驰,而且此去凶险难测,便将这“如水剑”埋在了洛阳城郊。后来果然被吕巽、钟会之流构陷入狱,直至就戮。便再无人知晓这“如水剑”的下落了。
关大石等人听得入神,却不防茅舍里间传来一声童音:“那么后来呢?那个‘如水剑’到底找到没有?”却是关虎儿忍不住伸出了头,好奇地问了出来。关大石见状,虎目一瞪,吓得关虎儿又将脖子缩了进去。
洛长卿却不以为意地笑笑:“这些却是江湖草野之间的风闻,口口相传,以至于此。还有更离谱的传闻,把这‘如水剑’传得神乎其神,说此剑一出便能风云变色、搅动乾坤,当是言过其实了。至于可信与否,我自己是不大肯信的。但上官有令,便出来探查一番,也是职分所在。”
关大石也笑道:“若真有这‘如水剑’,俺便扔了手上铁枪,改学剑术便是!”几人又说笑一番,王贯杰却早知会了自家娘子和牛冲家娘子,做好饭食端了上来。几人用过饭食,便将洛长卿送至庄外,看着他一路下山才罢。
这时牛冲在一旁挠了挠头:“大石哥!这个洛长卿到底为何过来?他说要找那什么‘如水剑’,多半也是藉口吧?”
关大石只是笑笑:“他不请自来,当中肯定有所隐瞒。只是俺看他倒也没有恶意,不过行为却着实莫名其妙。以后得叫兄弟们再盯得紧一些,若再有这等古怪之人过来,先捆起来再说……”
却说这洛长卿一路下了山来,心中怅然若失,但此行又若有所得。想要偷偷返回去,又担心适得其反,一时间心中矛盾重重,便呆立当场,任瑟瑟秋风将天地间的寒意吹透。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其实谁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自以为一直在跟从心之所向、追寻情之所牵,然而在每一个选择的当口,却都会犹豫、挣扎、徘徊不定。但每一步既然走出,便再也没有回转余地。所有的未来,也都在这一步之间,变成了选择之后的定数。只是,如若回想起当初的那些选择,能当得起“无悔”二字的,又有几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