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道士听完,皆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既惊诧这邪功的离奇与可怖,又慨叹汪大成丧子之后的疯狂与决绝。
长轩下最南面、斜倚而坐的蛇姬,自然也瞧出了这邪功的门道,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来。
却说丹巴达瓦几下动作、兔起鹘落,亦有零星叫好声响起,却很快被一片骂声淹没。
汪大成眼神阴鸷,死死盯着丹巴达瓦道:“秃驴!竟能破我‘幡煞功’……你这吐蕃国师、还是有些真材实料……不过,下来这套‘哭丧棒法’,却不知你接的住几招!桀桀桀桀……”
怪笑声中,汪大成掌心柳木点出,直戳丹巴达瓦小腹,却是要破其丹田、散其佛功。
丹巴达瓦不敢怠慢,金刚杵微泛白芒、向下一截,登时打在柳木杆上。然而柳木棍只是一滞,便黑气大盛,依旧直刺而来。“噗”地一声闷响,捣中丹巴达瓦胯骨。
登时,一阵刺骨阴寒、夹着痛楚,在丹巴达瓦左胯处扩散开来,疼得他一阵抽搐。整条左腿也都受到波及,变得麻木僵硬,想要抽身退走,却已踉跄起来。
汪大成得意非凡,不由咧嘴狞笑。柳木棍在手中一转、舞出几道棍花,旋即又向丹巴达瓦右膝抽去。
丹巴达瓦避无可避,只好扬杵硬接。却已使出了十分的力道,迎着那势大力沉的柳木杆,便是一拦。
“咣!”柳木杆发出清脆声响,却并未被阻拦下来,径直抽在了丹巴达瓦膝弯处。丹巴达瓦只觉右膝一软,身子再也站立不稳、侧身跌落下去,只有双手还紧握金刚杵、架在身前,似要做困兽之斗。
汪大成自是毫不心软,一截柳木杆上鬼气森森,再度冲着丹巴达瓦光头砸下!
“嘣!”
就在汪大成以为胜券在握的当口,丹巴达瓦不知何时、已将颈上念珠摘下,缠在了金刚杵上。
顷刻间、金刚杵红芒大盛,被丹巴达瓦挥手掷出,登时射中汪大成心口。虽被弹落在地,但依稀可见一抹红芒、没入他胸膛之中,如汤沃雪,如焰灼冰,登时将他满身鬼气驱散。柳木杆也是黑气尽去,掉落在台面上,再无半点威势可言。
汪大成面色煞白、连退数步,似是劲力被瞬间抽干。忽地一跤跌倒,身子也绵软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转眼间,优劣之势逆转,群侠俱是目瞪口呆。望着身形分开、先后倒地的两人,心中俱涌起复杂之情:既厌恶汪大成一身邪功鬼法,兼用招狠毒,毫无下限可言;却又盼他能再站起来,力挫丹巴达瓦,叫这狂妄番僧晓得中土之人的厉害……
许多侠士面色紧绷,心中矛盾重重,一时竟不知该咒骂还是喝彩。
凉风习习,伊水潇潇。
四方台上,丹巴达瓦趺坐而坐,双掌按膝,拇指内扣,却是争分夺秒调息起来。
不远处汪大成虚汗涔涔,双手支地,喘息如牛,已是半躺在了台面上。几度想要挣扎而起,却是无能而力。
饶是如此,两人亦均无认输的打算,皆是想方设法、恢复内息体力。只要比对手早起身一时半刻,便能发出致命一击,获得这场比武的胜局。
长轩下、辕门旁、大校场中,各宗门教派翘楚、一众侠士、四方群侠,皆把目光投注在暂停拼斗的两人身上。一时间,连嘈杂声都静了下来,众人心弦紧绷、屏息凝神,翘首企盼其中一人暴起发难,好叫胜负一锤定音。
英武军卫卒、香山寺武僧距离最近,只见徐徐弥散的水汽,自水面升腾而起,开始漫向四方台上,显得雾气蒙蒙。
丹巴达瓦不动如山,唯有胸腹忽而鼓胀而起、忽而坍落下去。身旁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左鼻孔涌入,好似长鲸吸水,久久不息。
从眉心、咽喉、到心口、到肚脐、再到下阴,开始散发出毛茸茸的金光!光芒浅淡,浑圆如盘,然而在四角风灯照射下,却是若有若无、不易被人察觉。
唯有端坐在长轩下的吴正节吴天师、群道中几个观主、以及盘坐辕门前的杨朝夕,通过望气之法,方可窥见丹巴达瓦身上的异象与变化。
杨朝夕自幼修道,大多数时候、都只呆在邙山翠云峰上,对释门修行之法自是所知有限。大部分见识,也都是他脱观下山后、机缘巧合之下,从师父李长源、道友吴天师、乞儿帮帮主龙在田等人出听说。至于这吐蕃密.宗修习之法,更是闻所未闻。
此时眼见丹巴达瓦引风入体、催动五轮,只觉泥丸宫中某个穴窍豁然洞开,为他铺展起一幅别样的画卷!前所未有,喜不自胜!
身后某处,一道声音忽地大声叫道:
“这……这是‘九节佛风’!这番僧竟然修成了密.宗‘宝瓶气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