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照你的意思,这些东西还当你道了?把你脚硌着了?我是不是还得赔笔钱给你啊?”大汉拍了拍身上的横肉。
“哎,这就对了,说明你虽然头大脖子粗,还是有点……高成虎,你他么还活着?”龙浩抬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位五大三粗的高成虎也是退伍兵,比自己迟一年入伍,也迟一年回来,安排到化工厂,结果跟自己一起下岗了。没想到又见面了,还是以这种方式。
“龙浩?浩哥,是你吗?”大汉眼睛也瞪大了,直勾勾的望着龙浩。
另外两个大汉也往前走了一步,伸过脑袋看着龙浩。
“郝军,方振,他么瞎看啥?不认识老子了?”龙浩伸手给了一人一拳。
这两人都是退伍兵,跟高成虎同期参军,但不在同一部队。退伍后,也都安排到化工厂,自然全下岗了。
“浩哥,你不是回老家了吗?啥时候……”
“哎吆,站大街上说啥?走走走,招待所,上浩哥最爱吃的大块羊肉……”
到了县招待所,高成虎要了个小包间。龙浩也不客气,径直走进包间,坐在了上首。
自己是客人,也是他们几个的大哥,该坐上首。
“浩哥,来盆大块羊肉,再来几个菜?”高成虎坐在龙浩旁边。
“有肉就够了,要菜不是……要不来盘苦苦菜,多少斯文点,不能光吃肉。”龙浩笑道。
“浩哥,你都回老家几年了,苦苦菜还没吃够啊?”敦实粗壮的郝军笑着。
“说实话,老家没啥活菜,也买不起,一年四季全靠苦苦菜撑着,连冬天也是腌苦苦菜。可是你说怪不怪?咋都吃不够,每顿饭要是没点苦苦菜,就觉得少了点啥。”龙浩把烟掏了出来。
“浩哥真是混大了,都抽上塔山了?”瘦削而又结实的方振看着烟盒。
“混啥啊?一位老首长给的,你们也算是首长的部下,拿出来抽。哎,这几年你们一直在县城?没再安排?”龙浩给每人扔了一包烟。
“安排了,我去了水泥制品厂,干了将近一年。说是六十多块钱的工资,却只发三十块钱,其余先欠着。结果直到散伙,也没把欠的工资拿到手。”高成虎摇着脑袋。
“转型时期,肯定得经过些阵痛,只要熬过去就好了。”龙浩安慰着。
“浩哥,我俩去了五金厂,干了一年多,每月只有三十几块钱。现在连这三十几块也没了,造出来的产品没人要,就拿产品顶工资。你说就这种情况,让人咋熬啊?”郝军叹了口气。
“所以你们就干起了这个?”
“唉……有啥办法?县里那些国营企业基本倒光了,集体企业的也差不多了。旱涝保收的单位咱进不去,自己干吧又没啥手艺,更没资金。要是有一份奈何,谁愿意干这骗人的把戏啊?”高成虎叹息道。
“咱们这些人,除了有把子力气,还真没啥能养家糊口的手艺。资金更是没有,挣那几个钱,要是有资金才怪呢。不过,如果真想干点啥,这些都难不住人。手艺可以学,资金也可以借,还可以贷款啊!”龙浩抽了口烟。
“谁都想学点手艺,可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成的,而且学手艺也得要钱,学费总得交吧?哪来的钱?借钱?我的浩哥,谁给咱借啊?亲戚?还是朋友?你要是有钱,当然有亲戚,也有朋友。你穷得连锅都揭不开,有亲戚吗?有朋友吗?”郝军猛抽了几口烟。